據說現在的高考是在六月份,天氣宜人,初夏的風讓人迷醉,考起試來狀態神勇。但是九十年代的高考是雷打不動七月的七、八、九三天,一年中最為炎熱的三天,身體上的不適再加上精神上的煎熬,甚至把七月都稱為是黑色七月。

那個時候還沒有家長穿著旗袍在考場門前祝兒子女兒旗開得勝,也沒有交警騎著摩托送遲到的考生去考場,雖然高考也很重要,但是遠沒有現在這麼興師動眾。我記得我們甚至就在自已學校裡考試,只不過是換了教室,那天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媽早上起來給我準備的早飯多了一瓶牛奶,就自已揹著書包去高考了,跟平常沒什麼區別。七月九號考完最後一門,不管考的如何所有的學生們興高采烈的告別他們苦難的高中時代,整理好卷子的老師趕緊灰溜溜的走了,整個學校都處在瘋狂的邊緣,晚一步可能就被這種瘋狂吞噬。但是學生們第一個要乾的事情就是要把折磨了他們三年的課本毀屍滅跡,並將其視為長大成熟而極具儀式感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撕書,歷來是這個時代最為聲勢浩大的成人禮。

那一天,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沒過多久,空中就開始飄灑著白花花的紙片,像是漫天大雪飄飄灑灑,那是樓上的學生們把書和本子撕成碎片,拋灑在空中。我蹲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不動聲色的把書一本一本燒著,並塞進書包,然後等火已經無法避免的熊熊燃燒起來,就掄著書包帶子把燃燒的書包扔下樓。燃燒的書包像一團火一樣,在空中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拽著一串黑煙,流星一樣落在教學樓面前的地上。這樣的輕狂不羈和熱烈燃燒,在一群僅僅滿足於把書一撕了事的人們中顯得特立獨行,立刻引發了一陣歡呼。

做完了這件儀式感很強的事情之後,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錢,跟吳楠去大吃了一頓,就此告別了中學時代。我問吳楠考得咋樣,吳楠說不知道,然後我接著問他。

“你要是考不上大學了幹啥去?”

吳楠說,“我有個親戚在新疆摘棉花,聽說挺掙錢的,我要考不上我就去新疆摘棉花去,反正不準備復讀了。”

高考結束的狂喜很快就被漫無邊際的無聊所取代。那個時候沒有畢業旅行也沒有名目繁多的娛樂活動,能夠想到的最瘋狂的舉動不過就是跟同學去路邊擼串的時候光明正大的點起一根菸,而沒有一點兒怕大人發現的心理負擔。跟同學們依依惜別海吃海喝一番之後,想到其中很多人都將各奔前程,此生可能再也不見,我就莫名其妙的陷入一種惘然若失的境地。

在家等成績的百無聊賴,我聽到有人在樓下叫我。一看是吳楠,旁邊停著一個當時很流行的被叫做大頭皮鞋的車,叫我去兜風。九十年代民族汽車工業百廢待興,在豐田大眾別克這些日本歐美汽車進入中國以前,街頭開著的除了蘇聯的拉達車,就是這種稱之為“拔那奶子”的像是大頭皮鞋一樣笨拙的義大利的汽車。吳楠他舅遊手好閒多年,終於有了一個機會斥鉅款弄到了計程車牌照,成為一名光榮的計程車司機。在中國曾經被稱為腳踏車王國的時代,老百姓的代步工具是腳踏車,私家車基本上沒有,能夠坐得起計程車的都是非富即貴。吳楠他舅開著新車拉著他出去兜風,他順路就來叫我一起。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好不熱鬧,我坐在車裡,覺得要是考不上大學,開著計程車走街串巷也不錯。

我看著窗外的景色,心情很好的暢想未來,跟吳楠說,“你要是考不上大學了,你也弄個計程車開算了,我看弄這事情還挺美,聽說在新疆摘棉花累得很,去過一次的人從沒想過去第二次。”

吳楠說,“嗯,可以,到時候咱倆一塊給我舅開夜班,哈哈。”

我說,“你會開車?”

吳楠說,“考個駕照麼,不行讓我舅給咱一教,我看這東西也沒啥難得。”

吳楠他舅一臉不屑,頭也不回的說,“你小子還是死了這個心吧,你不上大學弄這事情,小心你媽把你往死的收拾。”

開車路過二府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很久都沒見趙宇了。上次在譚魚頭痛打武衛東之後,我很久都沒有見到趙宇了。後來因為忙著高考,也沒顧上去找趙宇,不知道武衛東有沒有來報復,也不知道他現在錄影廳生意怎麼樣了,現在考試也考完了,也該啥時候去看看了。

於是,扭頭對吳楠說,“這不到二府莊了麼,咱去看下趙宇吧,順便在他這兒看會兒錄影。”

於是我們兩個下了車,揮別了他舅,有說有笑的往二府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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