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上的災情越來越嚴重了,領主不會管,甚至想繼續徵稅。老漢森看見家裡的糧食越來越少了,堅定了決心要送走兩個孩子。

又是一天,老漢森說:“我帶你們到森林深處看看能不能打到獵物。”

打獵是需要力氣的,但是她們都沒有力氣了。老漢堡在說假話,格萊特和漢賽爾彼此對視了一眼,明白了父親又要將她們丟棄。

格萊特總在想,為什麼這些大人要生孩子呢?梅林達在世的時候並不喜歡她,梅林達愛漢賽爾,她覺得她要是有漢賽爾的母親就好了。那時候她只覺得是自已不夠好,所以母親才不愛她。後來母親去世了,老漢森照顧了她們幾天就不耐煩了,也動過要將她們送走的心思,不過後來他娶了艾琳,便不再提及了。如今荒年,她們又要被送走了。

孩子好像一直都是他的累贅,可是她們為什麼要生孩子呢?

為什麼呢?

格萊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還好,還好她還有艾琳。

艾琳偷偷給了格萊特一把匕首。

“這個匕首是我之前省下錢買的,買了兩把。你可以趁著你父親不注意的時候,用匕首在樹上劃標記,我過幾天去找你們,要活著,格萊特。”

小女孩點頭,握上了匕首的刀柄:“我會的,艾琳。”

老漢森將兩個孩子帶進了森林深處,路上漢賽爾想用麵包屑記路,被格萊特阻止了。

“漢賽爾,麵包屑會被風吹走,沒有用。”

格萊特是個小孩,她很難跟的上老漢森的腳步,又因為沒有食物,她們走幾步就累了。在她們每次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格萊特就偷偷地在樹上劃下印記,學著艾琳曾經教她的樣子。

“格萊特,你在幹什麼?”老漢森發問。

“親愛的父親,我想念我的母親了。”

老漢森慨嘆:“還好梅林達早早離世了,這樣的荒年,活著不如死了。”老漢森並不知道格萊特在樹邊比劃著什麼,又如何與梅林達扯上關係,他並不在意。

他在一旁自顧自說著,他說起曾經妻子,又說起現在的妻子。他又開始追憶往昔,說自已年輕的時候如何如何,滔滔不絕。

格萊特與漢賽爾聽得有些厭煩,但她們不能打斷老漢森的話,他總喜歡插別人的話,又不願意自已的話被打斷,一被打斷就大發雷霆。

樹林裡很安靜,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老漢森的聲音在空曠的林子裡分外清晰。

“父親,我們繼續走吧。”格萊特在老漢森說得差不多的時候,提起的話頭。

“啊好的好的。”老漢森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不過他話說累了,說話也要耗費心神,即便剛剛一直在休息,他還是覺得沒力氣趕路。

“再歇會吧,你們身上有水嗎?”

本來就發生過旱災,水真的非常有限,她們每天只能喝少少的一點。格萊特的口袋裡還有一袋水,那是艾琳偷偷給她的。老漢森看見兩個孩子搖頭,一時心有不忍,就沒再問。

她們又休息了一會兒,老漢森繼續帶她們向前走。走一會歇一會,直到夜幕降臨,老漢森才覺得差不多了。

“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溪流。”老漢森將兩個孩子放在一旁,打算回去。但是森林裡實在是太暗太靜了,老漢森走遠的點,聽見有狼嚎的聲音,他害怕極了,只能連忙返回,回到了兩個孩子的所在地。

“天太黑了,我怕迷路。”老漢森為他的膽小怕事找出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格萊特困了,她不想與父親多言,沉沉睡下去了。

在天色漸曉時,老漢森偷偷離開了。格萊特被父親的動作吵醒,她想到艾琳的話,沒有追上父親,而是繼續假裝在睡夢中。

夜深露重,孩童的抵抗力並不好,又露天席地睡了一晚上,漢賽爾醒來時打了幾個噴嚏。

漢賽爾一直被梅林達嬌慣著,從小就沒做過什麼活,但格萊特不一樣,她甚至隨梅林達耕種過。所以格萊特的身體素質是比漢賽爾要好的。

梅林達說:“男孩子不要做家務這種小事,都是女人應該乾的。”

艾琳說:“男人總是非常笨,他們是需要被保護的。”

梅林達喜歡給格萊特派活做,照顧著她的哥哥,而艾琳則是更多地教會她東西,她學會了編織、學會了生火,還學會了如何使用刀具。

看起來梅林達和艾琳做了差不多的事情,但是格萊特更喜歡和艾琳在一起。

“漢賽爾,你生病了,不要動,我去找找有沒有幹木頭。”昨天升起的火已經滅了,留了火種。

格萊特邊走邊做了記號,她看見了一處水源,真難得。這邊人跡罕至,溪水是乾淨的,可惜現在她們手裡沒有合適的盛水容器。

她撿了些乾燥的枯枝樹葉,抱著一捧回去了。在昨夜留下的火星那,小心翼翼地點火。直到她看見煙霧瀰漫出來,漸漸起了火勢才放心。

她不知道艾琳為什麼會懂這些,但艾琳真的什麼都是教格萊特,所以當格萊特面對這樣的處境之時,才沒有完全絕望,而是在思考自已該做些什麼擺脫困境。

格萊特覺得艾琳非常厲害,比老漢森要厲害得多,甚至梅林達也很厲害,她們做事情幹練有序,能很快處理好許多事情。在繁重的家務活動中,也能很快做完抽身。但她們都得聽老漢森的,格萊特覺得奇怪。

“艾琳,你為什麼總是聽從父親的話。”

“親愛的小格萊特,因為我沒有錢家裡的吃喝住都是花的你父親的錢。”

格萊特仰著頭:“那為什麼你不出去工作呢?梅林達也不工作。”

艾琳沉默許久,她時常帶著笑意的臉上忽然哀傷起來,裡面藏著太多的愁苦與無奈,即便是格萊特,都能輕易體察到艾琳的情緒低落。

“外面沒有女人能做的工作,女人能做的只是當個家庭主婦。”

艾琳起身,朝著屋外走去,她指著那片森林對格萊特說:“逃吧!逃吧!小格萊特,我們從生下來那一刻就沒有土地與故鄉。”

“可是,艾琳,能逃到哪呢?所有地方是不是都和我們一樣。”

艾琳的目光注視著遠方的森林,似乎那裡曾經有什麼寶藏被她擁有過:“我曾聽聞,有個國家的國王,名為艾格妮絲,她如月亮一般,如果能逃到那裡,說不定那個地方能成為我們的母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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