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走出漳州碼頭,驟然駐足。

“出來吧,別藏頭露尾的了。”

果然,躲在街角的李桓像只烏龜一樣,慢慢探出腦袋,賊眉鼠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才緩緩地走向李徽。

他暗自攥緊拳頭,等著靠近,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只是他不知道,李徽輕易地識破了他的意圖,抓住李桓的飛來拳頭,順勢一拉,將他緊緊地擁入懷中。

“桓弟!”

“二哥!”

無論經歷多少風風雨雨,他們之間血脈相連的親情永遠都不會改變。

就如同三年前,李徽謀反失敗,宗皇為了眾大臣一個交代,將他賜死於天牢。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是人。

慶宗藉著李桓的手,將假死的藥順利送到李徽手中。

因為眾皇子中,只有他拿李徽當哥哥,比任何人都希望李徽能活下來。

所以李桓在荷花園看到李徽那一刻不覺得吃驚。更多的是心中思念之情。

過了許久,兄弟二人才慢慢鬆開彼此。

“二哥!一點都不好玩。”李桓嘟囔著嘴說道。

“桓弟,你已經年滿十八,怎麼還像個小孩子?”李徽笑著,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知道他還在為荷花園自已臨門一腳的事情賭氣。

李桓認真地看著李徽,“二哥,在你眼中,弟弟就沒有一點長進?”

“有啊,情竇初開!”李徽調侃道。

“二哥。”李桓在哥哥面前矯情了起來。

“桓弟,你身為皇子,未來可能位極人臣,天下女子任你挑選,何必如此費盡心機,使出這種卑劣手段!”李徽不解地問道。

“你不懂。”

“哦?那你和二哥說說,你認為的喜歡。”

“喜歡就是我想和她朝夕相處,想看她笑,想陪她哭,想和她一起看遍這世間的美景,想與她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我喜歡的人,只能是她,也必須是她。”

李徽是看著他長大的,深知他的秉性。只要他心中認定一個人是值得的,就會毫無保留地對你那個人好,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不過,他不希望弟弟執著於兒女情長身上,應當邁出身為皇室宿命那一步。

“桓弟,難道你對皇位一點不感興趣?”

李桓非常牴觸這個話題,連忙擺手道“二哥,咱哥倆還是找個地方喝個痛快去。”

“你還會喝酒了?”李徽有些驚訝地問道。

“嘿嘿,剛學的!”李桓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

試問,有誰能不在乎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滔天權勢?

而在權力的誘惑面前,人往往容易迷失自我,陷入無盡的慾望旋渦。為了追求那至高的權力,不擇手段,爾虞我詐,喪失了人情冷暖。

權力似乎成為了生命的全部,孰不知也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李徽就是最好的例子。

與其在爾虞我詐的中爭鬥,李桓寧可在雞毛蒜皮的瑣事中尋得寧靜與快樂。

兄弟二人久別重逢,找了一處非常安靜的小酒館,相對而坐。

“二哥,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一定要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推杯換盞之間,李桓不勝酒力,已經酒醉七分。他手中的酒杯一扔,有些搖晃地站起身來,朝著酒館牆壁上掛著的長劍走去。

“二哥,桓弟給你舞劍!”

說罷,李桓拔劍出鞘,順勢一揮,長劍‘嗡的’一聲作響。他的劍舞在醉酒中搖晃著身子展開。

“寒光三尺青鋒冷,飛雪流霜嶺上松……”李桓一個踉蹌不穩,突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李徽見狀,倏然起身,彎腰拾起地上長劍,力量迅速集聚在手中長劍,劍舞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展開,一邊吟誦。

“昔傳佳人舞;一劍動四方;日月為沮喪;天地久低昂……”

李桓的目光隨著哥哥的劍舞移動。

生在宮門,註定紛爭不斷。

他自幼少了母親的庇護,自然受到了哥哥們的排擠和欺凌。只有二哥李徽,牽著他的手去為他討回公道。

對於兒時的他來說,二哥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只要緊緊握住二哥的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時隔三年,再次目睹二哥劍舞,實乃人生中一大幸事。

就在這時,李徽劍走偏鋒,眼神霜寒,動如狡兔出窟,朝著李桓刺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劍,著實讓李桓有些驚訝,但他也並未躲避。

就在劍臨近他的瞬間,李徽驟然停手。

“你為什麼不躲?”

“我躲了不是趁你意了!”李桓說的輕巧,他緊緊攥著的手心在不斷滲出冷汗。

“我早就對你說過,你的劍舞太過輕柔。就像你的人,遲早有一天你的善良會害了你。”李徽用力地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相信,好人還是有好報的!”李桓莞爾一笑回到了桌前,再次端起酒杯。“對了。二哥,韓小姐和你談得來,你有沒有什麼方法幫我出謀劃策一下。”

“你不應該關心二哥,這三年怎麼過的,好不好麼?”李徽詫異道。

“憑你的聰明才幹,到哪不混得順風順水,我才不替你操那心。”

“嗯,也對……”李徽點了點頭,端起酒杯

“想要二哥幫你出謀劃策其實也挺簡單,不過咱得先把酒喝完了。”

“來,喝~”

很快,不勝酒力的李桓便趴在了桌子上,頭不抬,眼不睜,嘴裡還呢喃著。

“寒小姐……”

“真是個情種!”李徽微醺的盯著醉酒的弟弟笑了笑,他道“二哥,來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他對空氣喊了一句“都出來吧。”

權良,蒙蛤,楊羽三人紛紛從從酒家後屋走了出來。最後一個才是顫顫巍巍劉順。

“權良,三年沒見,還是老樣子!”李徽道。

“彼此彼此!”權良的回答冷漠而簡短。

“放心,我對八弟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是要帶他去一個地方,麻煩通融一下。”李徽解釋道。

“就算我不通融,想必我也攔不住你!”權良側過頭看著楊羽蒙蛤二人。

“嗯,也是……”李徽莞爾一笑走在前面,楊羽,蒙蛤架著李桓跟在後面。

在這個緊張的場合,劉順一直憋著氣,不敢大口呼吸。直到李徽走出酒館,他才如釋重負,渾身發軟倒在地上。

“憋死我了!”

一旁的權良見狀,不禁調侃道:“下面沒有那個(東西),身子就變得這麼差?”

華燈初上。

韓家的船上燈火通明,家丁們喧鬧不休,紛紛攘攘地走下船。

“春紅,大哥出去都一整天了,眼看城門都要關了,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寒江雪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是兄妹之間有著某種心靈感應。

“小姐,你多慮了。公子武藝高強,身經百戰,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肯定不會出事的。你還是趕緊上床去休息,等你睡醒了,公子也就已經回來了。”春紅的神色間也流露出憂慮。

“春紅。你也別守著我了,趕快下船一起去找找,有訊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放心吧,小姐。”

春紅滿口答應,走出房門後,一個身影緊隨其後進入房間。

寒江雪猛地抬起頭,只見李徽不請自來。

寒江雪心中一緊,還來不及開口,便見李桓右手舉起一張面具,動作遲緩而堅定地將其戴在了臉上。

她眼淚頓時模糊了雙眼。一頭扎進了李徽的懷裡,三年中日夜思想,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圓滿。

“抱著我。”

三年過去了,李徽原以為時間會撫平一切,然而她的執念依然如初。他在面對寒江雪的要求,抬起的手始終沒有將她緊緊抱住,只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

“對不起!”

寒江雪在他懷裡拼命的搖著頭邊哭訴:“不是這三個字……不是……”她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下,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許久,等到寒江雪心情平復的差不多,李徽才冷冷說道“忘了吧……”

“忘了?”寒江雪心如刀絞,在他懷中抬起頭,道你告訴我怎麼忘掉?你就像一顆種子種在我心裡,生根發芽,每當想起你的那一刻,連呼吸都是痛的…”

“我也曾感同身受……”

“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何來感受?”

她打斷李徽的話,從未有過堅決道“三年了,我守著你給的承諾,日思夜盼,從未停止過!而你……””寒江雪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痛楚,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徽不想再欺騙她,他只想割斷曾經種下的因果。“萬物都有自已的去處,而你不是我的歸宿,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寒江雪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麼……”李徽不等說完,寒江雪打斷道:“一開始我就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我在乎!”李徽喝道。

寒江雪的心跟著一顫。

“我不過是一個被罷黜逆子,已經一無所有了,可是他們還不肯放過我,要讓我死!憑什麼……”

李徽越說越激動,“憑什麼我要當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讓人踩在腳下。我不甘心,我還要爭,我要證明自已,告訴那些人,我失去的,我一定會拿回來!”

“我們就不爭了,愛誰爭誰爭。”

世事皆變,唯有寒江雪心之如初,於風雨中靜候良人歸來。她牽著他的手。明眸凝視道“我們就去找一個清幽之地,做一對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好不好?”

“江雪,我需要你幫我!”

“我?”寒江雪氣若柔絲道。

“留在李桓身邊,助他爭儲!”李徽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沒有絲毫的猶豫。

殺人誅心。

曾經,她連做夢都渴望揭開你的面具,一窺李徽的真容。而今方才驚覺,在他這張面具之下,隱藏著權欲和無情人性。

“真是可笑,可笑至極…哈哈…”

韓江雪的笑容逐漸消失,淚水潸然而下,她順手拿起床上針線簍子裡的剪刀。“若有來生,我但願與你再不相逢……”李徽疾步上前,一掌劈在她的後頸,將其擊昏,然後輕輕地扶到床上。

星稀月明,整個大地似乎都沉睡過去了。

李桓悠然睜眼,發覺自已正置身於一張精美的繡床之上,房間中瀰漫著縷縷幽香。

他翻身一側,驚覺的發現寒江雪竟在身旁,頓時如驚弓之鳥般躍起。

“她怎麼在床上???”

他的記憶停留在酒館喝酒,怎麼就來到寒江雪床上了呢?

“難道是夢?”他試圖確定這一切是否真實。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觸控她那如桃花般粉嫩的臉頰。

再定睛一瞧,她的眼眸溼漉,似乎剛剛哭過。

“不是夢!!!”他的心跳頓時愈演愈烈,門外跟著傳來春紅的驚呼聲。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李桓一個激靈,迅速從床上滾落下來,正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春紅推開了門。

她在看到李桓後,瞠目的緊緊捂住了嘴。

“春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李桓解釋的語氣越發急切,口裡就不停的打結,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淫賊!你難道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小姐被你玷汙了?”春紅嚇得連忙打斷他,趕緊合上房門,踱步來到寒江雪的床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床上的寒江雪除了昏睡過去,身上的衣服整齊平滑,絲毫沒有被人侵犯的跡象,春紅這才稍稍安心。

不過,李桓深更半夜出現在小姐的閨房,難道不是心懷不軌嗎?還好自已及時趕到,才阻止了他的無恥行為。

“淫賊,明著得不到小姐的青睞,就暗地裡耍手段,你這樣沒有底線的人,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說著,春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公子遭遇不測,生死未卜,小姐你又……嗚嗚……”她的聲音逐漸被哭聲掩蓋。

“你說你家公子怎麼了?”李桓焦急地問道。

“你滾啊……”春紅憎惡的喊道。

在萬般無奈之下,李桓為自證清白,從懷中掏出了金牌。

“春紅,你看清楚了。我是慶宗帝的八子,李桓。我以皇子的身份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對你家小姐有任何不軌的行為!”

春紅的哭聲驟然停止,她雙手擦去眼眸的淚水,瞪大眼睛盯著金牌說道:“誰知道是不是吃飯的行頭,拿來騙人的。

李桓收起金牌道“你若不信可去官府求證,我在這裡也不多做解釋。快點告訴我你家公子到底怎麼了?”

春紅看著李桓,心中半信半疑。“我也是剛剛得到小修,公子受傷危在旦夕,現在人在濟世堂……”

聽到這,李桓連忙說道“你留下先照顧好你家小姐,我先去趟濟世堂看看什麼情況。”

他前腳踱步出了房間,後腳春紅又追出來喊道“我一定會去求證的。如果你敢騙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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