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

夏小月雙手抱膝,蜷縮在門旁。

頭頂上,月光被烏雲掩蓋,一片陰暗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韓江飛的傷勢極重,傷口流血根本無法止住。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也只是暫時……

此時,她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屋子內的爺爺身上。

就在這時,李桓行色匆匆地趕來,同頭頂上的烏雲驟然散去,月光如水般灑下。

她撲進他的懷中,似乎有了依靠和慰藉

在回來的路上,李桓在劉順口裡得知了事情經過。

他想到此事絕非是不是錢大富一人之力,背後肯定是有人在幫他。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肯定是當今禮部尚書錢永寧。

“啊!”一聲尖叫從房間裡傳出。

李桓和夏小月心中一緊,腳步匆匆地朝著房門走去,猛地推開。只見夏仁手持一瓶烈酒,正不停地往韓江飛的胸口灑去,而韓江飛也因此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韓公子,老夫這門手藝向來只用在牲畜身上,在人身上還是頭一遭。但你放心,我定當全力以赴。”

說罷,夏仁緊握著針線,手法嫻熟的地將韓江飛的傷口縫合,然後重重地在傷口上灑上止血藥。

待到包紮完畢,他的身軀忽地一軟,無力地倒在了床榻前。

“爺爺,”小月急忙上前扶起爺爺,她聲音顫抖的問道“爺爺,韓江飛會不會有事?”

她緊緊地握著爺爺的手,似乎想從爺爺那裡得到一絲希望。

“傷口已經縫合了,血也止住了,但是他的傷勢實在太重,能不能活下來,就只能看他自已的造化了。”夏仁輕輕地拍了拍小月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下來。

她身子一軟跌倒在地,無助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小月,韓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醒來的……”桓趕緊俯下身,輕聲安慰著她。

“連爺爺都沒有把握的事,我怕……”

她無法承受那種可能性。如果韓江飛真的死了,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之中。

她緊閉雙眼,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但心中的恐懼卻如潮水般洶湧。

隨後,她無法承受這巨大的打擊昏厥過去。

一時傷痛在所難免,每個人都要坦然的面對現實,再多的悲傷也無濟於事,唯有希望老天能眷顧垂憐。

當寒江雪和春紅趕來醫館,在看到韓江飛的傷勢後,同樣一個比一個頹廢。

春紅在韓江飛的床前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著。

寒江雪在雙重打擊下,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風中的殘葉。此刻,李桓恰似一縷和煦的春風,輕輕地撫著她的臂彎。

“韓小姐,”

“李公子,”

異口同聲下,李桓和寒江雪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流露出複雜的情感。

“你先說,韓小姐。”李桓語氣溫柔道。

“我有些透不過氣,扶我出去走走吧。”寒江雪面色蒼白,語氣虛弱地說道。

月色如水,灑在北巷幽靜的小路上。拱橋旁那棵垂柳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撥弄著心絃。

“李公子,昔日我對你冷淡,並非我本意,實在是我曾經……”話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

想到李徽的決然無情,她心中隱隱作痛。“罷了,不提也罷。”

李桓的心中此時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熱鍋上亂竄,他焦急地想知道寒江雪口中的難言之隱。

“說一半不說算什麼事。”他在心裡暗自嘀咕著,卻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得太過輕浮。

“韓小姐,你要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分擔一些。”

寒江雪微微抬起頭,看著李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她咬了咬嘴唇,“一個我曾經深愛過的人。把我推給了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人,你說可笑不。”

李桓憤然地叫道“竟然有如此卑鄙無恥之人!他是誰?你告訴我!”

“不重要了。”寒江雪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決絕。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玉佩的碎片,問道:“這是你的吧,我在床上撿到的。”

“這……”李桓剛要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寒江雪卻一臉認真地問道:“你真的有那麼喜歡——我嗎?”

李桓愣住了,要是放在以前,他能得到寒江雪的一個關注的眼神,都會興奮得不得了。

如今她竟然親口問他是否喜歡她,有些懷疑自已在做夢?

“很難回答嗎?”寒江雪輕聲道。

“喜歡!”

這一句毫不猶豫的“喜歡”,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這玉佩都碎了你還隨身戴著,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別再弄丟了。”說著,寒江雪將玉佩遞給李桓。“我能問問你,你和李徽真的不認識麼?”

“認識的了。”李桓誠實的道出實情,和在荷花園發生的一切。

緊接著,他面對寒江雪,舉手起誓道\"不過。二哥真的是個意外!我發誓。”

“我就說嘛。所以我和李徽聊得那麼開心,就是為了故意氣氣你。”

李桓心裡莫名的些小開心,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李公子,誤會都解開了,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在漳州這段時間裡,哥哥還有我和春紅,就麻煩你了!”

“這怎麼能叫麻煩,應該的。”

寒江雪緩緩從懷中拿出一精緻的香囊,說道:“此時春夏交替,出門在外少不了蚊蟲叮咬,我這香囊便贈送與你,驅蟲、養神,解一時疲憊之需。”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李桓喜不自禁地接過香囊,一股芬芳撲鼻而來,“以後我可以叫你江雪嗎?”

“我覺得江雪比韓小姐更親切。”

“江雪,”

“啊?”

“江雪——江雪——”

寒江雪用盡全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她的手卻在緊緊攥著,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鮮血緩緩流淌而出。那一滴滴鮮血,彷彿滴落在她眼中那朵原本盛開潔白的梔子花上,漸漸將它染成猩紅。

也許,她三年前不去見李徽,她還是她,他也是那個與世無爭的他……

當韓江飛受傷的訊息傳回汴州,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韓家二老心急如焚,火速趕往漳州,希望能在第一時間見到兒子並瞭解他的傷勢情況。

抵達漳州後,二老見到了兒子那令人心疼的傷勢,心中的痛苦和焦慮難以言表。他們恨不得立即帶兒子離開漳州,投奔大的醫館尋名醫。

然而,夏仁的話讓韓家二老停下了腳步。

“韓老爺、韓夫人莫要驚慌。令郎的傷勢雖重,但已無性命之憂。從這幾日的觀察來看,他的呼吸均勻,面色也逐漸恢復紅潤,不日便會甦醒。此時挪動反而對他的傷口不利,再等幾日也不遲。”

韓家二老還沒開口,就聽寒江雪娓娓道來“阿父,阿母,這位爺爺是夏仁,漳州最有名的名醫,這次多虧了夏爺爺,大哥才能保住性命!還有,大哥已經和夏爺爺的孫女訂了終身,這可是中嶽府尹苟大人和南宮正親自做主,促成的一樁婚事呢。”

突如其來的一樁婚事,讓韓家二老有些驚訝,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時,夏仁接過話道:“本來是想去汴州當面稟明這件事,這不出現意外就給耽誤了。不過,韓老爺你放心,沒經過你的同意,這門婚事還是不算數的。”

“南公正和苟青兩位大人做主,老夫怎敢推辭——”韓丕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原來是躲在門後的夏小月,她聽到婚事被應允下來,頓時心慌意亂,手中的湯碗不慎掉落地上。

她轉身就要跑開,卻被爺爺叫住:“小月。幹什麼去,還不快過來拜見一下韓老爺和韓夫人。”

正在她想著如何逃避的時候,李桓的出現如同一場及時雨。他手裡拎著一包東西,嘴裡嚷嚷著:“江雪,你看今天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夏小月如有神助,她一把拽住李桓,一邊喊著:“爺爺。我還有事要辦,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哎哎哎~”李桓在一聲哎哎下,被她硬生生拖出醫館。

“夏小月,你幹嘛這麼急啊!”李桓試圖掙脫,夏小月依然緊緊抓住李桓的胳膊。

“別廢話,跟我走就是了。”

很快,二人來到了酒館。

酒館裡人來人往,喧鬧聲此起彼伏。夏小月和李桓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夏小月低頭不語,李桓則看著她,疑惑的問道:“又怎了?韓大哥傷情不是有所好轉,你應該開心才對啊。”

夏小月抬起頭,看著李桓,嘴唇微啟,想說的話卡在喉嚨愣是沒吐出來。

她拿起桌子上酒碗,一口悶掉,想借助酒精來說出沒說出的話。

“少喝點吧,你最近為了韓大哥都把身體折磨成什麼樣子了。”李桓擔憂地看著她。

“我能怎麼辦……”她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和厥犟。

李桓見她這般模樣,拍著桌子信誓旦旦地說:“有我在,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你就說怎麼了!””

“我……”在酒精的促使下,還是說不出口中的話,只能含羞的說道“你能不能抱抱我……”

“哎哎哎哎哎,你這感情戲也太多了吧。”李桓一眼就識破她的小伎倆。

然而,不等他得意,就聽到令他瞳孔一震的話。

“李桓桓,你帶我私奔吧。”夏小月的話語卻如同一道驚雷,打破了喧鬧的酒館,周圍人聲鼎沸,酒杯碰撞的聲音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胡鬧。”李桓驟然起身,不講什麼風度,拔腿就跑。

\"李桓——\"

她拼命地追,他拼命地跑。

恰巧此時,南公正因為韓江飛的案件有了一些線索,準備去找李桓彙報。就在長街,他迎面看到李桓狼狽地跑著。

還以為他遇到危險了,南公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表現的機會又來了!

然而,李桓仿若未見,與南宮正擦肩而過,一隻手被南宮正抓住,“殿下,有卑職在,莫怕!”

李桓氣喘如牛,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地甩手,簡直快被氣死了。

南宮正目光冷冽,緊緊鎖定追來的方向,只見夏小月的身影映入眼簾。

“閨女~”

夏小月也累得夠嗆,一臉驚喜上前先抓住了李桓另一隻手“乾爹!謝謝你”

南宮正一看又幫倒忙了,趕緊說正事,溜之大吉“呃,錢大富事情有些眉目,不出八殿下所料——”他這著急,嘴又快了,夏小月打斷道:“八什麼?”

忍不住了!

南宮正就不會撒謊,牙一咬“其實,李桓——”李桓打岔道:“八成是不是吏部尚書錢永寧買兇殺人,他怎麼敢的?”

“卑職”南宮正“啪”的給自已一巴掌道“備不住是背後的主子指派的。”

李桓口都方了,這也行?

錢永寧是三皇子李昂的人。

李昂最大的支持者是庬衣將軍。像刺殺夏小月這樣訓練有素且身份不明的人,肯定是庬衣私下訓練出來的死士。

李桓就怕這錯綜複雜的關係!

難難難辦!

夏小月忍不住問道“背後的主子是誰?”她不懂這複雜的朝堂關係,見沒人鳥她,暗自揣測。

這尚書上面還有誰,她只能想到了皇上。

“媽呀!”她突然驚叫道,“皇帝老兒要殺我!”接著,李桓一巴掌拍在她的額頭上,說:“你是有被害妄想症?”

他另一隻手還被她緊緊握著“你能不能放開,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他這一提醒,她把另一隻手用上,如同兩把鎖一樣將他鎖上了。

“夏小月,你別想一出是一出了,我不可能和你私奔!”他咬著後槽牙,夏小月則是臉一紅“你說啥呢?”

南公正瞳孔一震,趕緊抽身道“你們聊著,我還有正事要辦。”

有南宮正在,夏小月還能稍微克制一下,他這一走,她就直接切入主題了:“李桓桓,我不想嫁給韓江飛,我實在沒辦法了,只有你能幫我,帶我去帝都吧!”

李桓簡直要被這對父女給逼瘋了,說他們是親生的都不過分;“韓大哥對你一往情深,不顧性命為你擋刀,你當真無動於衷?”

夏小月早猜到他會這麼說,誰又懂她,便道“他是救了我,我感激他。但這並不意味著因為感激而犧牲自已的幸福。昧著的自已的心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李桓知道她書讀的少不懂,語重心長說給她聽“這就如同他在商店裡挑選頭飾時,心儀的被別人買走了,那就退而求其次買個其他的,說不定戴久了就會喜歡上。”

“說得輕巧,那你何必又執著於寒江雪!”夏小月的目光緊緊鎖住李桓的眼睛,他的目光敢閃躲就是在說謊。

然而,她只見李桓的手從懷中緩緩拿出香囊,淡淡道“難道你沒發現這幾天我和她走的很近?”

“這這,又能說明什麼?”夏小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

“說來可恥。其實都是被我二哥,趁我喝醉,將我和江雪就那麼……”李桓的話沒有說盡,但夏小月已經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不信,上次在湖山你就騙過我!”

“小月。人生在世,許多事情並不總能如我們所願。有時候,即使我們心懷期待,命運卻可能另有安排。有些人,或許註定只有緣而無分。放手吧。”李桓的目光靜靜地落在被夏小月緊緊抓住的手上,希望用這番話,讓夏小月能夠釋懷。

“啊~呃呃呃……”夏小月鼻子一酸哭了出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的手也放開不了李桓手,背對著步履踉蹌地向前走著。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啊呃呃呃…”她心中不甘的抽泣著。

街道依舊喧囂,人來人往。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啊呃呃呃…”她心中滿是不甘,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街道上依舊喧鬧不堪,小販們高聲叫賣,此起彼伏,與旁側店家的吆喝聲交織相融,甚是嘈雜。

行人步履匆匆,,車輛的轆轆之聲不時傳來,似在催促著眾人。

然她卻獨站街道之中,顯得如此突兀。

就連陽光灑落於身,她卻未感受到半分溫暖。唯有李桓那一句伴於耳畔“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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