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姜月躺闆闆
姜月醒來,渾身裹得只看見兩隻眼睛。
她眼珠轉了轉,見邢元縝還在醫館,著實有些吃驚。
她張了張嘴,發現嘴沒被封上,便開口叫道:“恩公,恩公。”
此時的邢元縝還在為周胤和顧相亭的事而擔心,根本沒有聽見姜月的叫喚。
今日的情形,他大概也能猜得出來,若無人撐腰,一個八品的司法參軍事又怎敢如此囂張,且押他前往公堂之時,他臉上竟沒有半點驚慌。因此,他既擔心言秉槐與堂審官蛇鼠一窩,反讓周胤和顧相亭入了險境,又擔心此事鬧大而打草驚蛇,對他後面調查之事極為不利。
見沒有回聲,姜月便想著自己站起來,只是剛撐起半個身子,就又倒了下去,身體磕在床板,砰砰作響。
邢元縝這才回過神,走上前輕聲說:“小公子,你醒了。”
姜月渴得嘴唇起皮,費了很大的勁才開口說道:“水,我想喝水。”
姜月聲音沙啞細小,邢元縝也只是從口型判斷姜月應該是想喝水,遂問道:“你是要喝水嗎?”
姜月眨了眨眼,邢元縝這才匆匆的跑去倒水。
姜月喝完水躺下,又扯著嗓子開口道:“恩公,麻煩你叫大夫過來。”
“好,我這就去。”邢元縝說完,就去外頭把郎中請了進來。
張真仙進來,見姜月兩隻眼睛打著轉,瞬間來了精神,“喲,醒了?這比老夫預料的要醒得早些。如何,可有何不適?”
“倒是沒有,只是渾身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有些行動不便。”
“呵!還想動彈呢,我告訴你,這幾日可都只能躺著。三日內不能拆開紗布,五日內不能見水。”
“那我這傷大概多久能好?”
張真仙湊近,左右看了一眼姜月,思忖片刻說道:“十天半個月或可走動,完全康復約麼,得個把月。”
姜月知道了大概,又支支吾吾的開口:“張神醫,我……我……您看就診費用可否寬限我兩天,今日急著出門,沒帶夠銀兩。”
“嗨,我當是什麼事,不就是錢嘛,你有就給,沒有就算了。”
姜月這才知道,為何這醫館會如此窄小破舊,想來這張真仙還是個愛心人士,把看病治人做成了公益事業。
姜月並未扭捏推辭,只是笑笑說:“張神醫醫者仁心,姜月感激不盡。”
張真仙一臉不耐的說道:“嗨呀,謝什麼!這不過是醫者本分。”
姜月又對邢元縝說:“恩公,還有一事需要你幫忙。”
“小公子儘管開口。”
“可否再找兩個短工,用擔架將我抬回住處?天色已晚,我如今又無法動彈,遲遲未歸,恐家中老人擔心。”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我這就去找人安排。”邢元縝說完,便往外走去。不多時,就領著兩個健碩的男子過來,“你倆將小公子抬上擔架。”
倆人點頭,正要動手,邢元縝又說:“切記輕些。”
倆人隨即放緩了動作,從側邊將姜月攬起,放上擔架,又慢慢抬起擔架,腳步輕輕地向外走去。
看著姜月遠去,邢元縝這才和張真仙告別,往朝月樓的方向走去。
姜月福在門口張望許久,卻見姜月被裹得像個粽子一樣抬了回來,瞬間抱住姜月哭成了淚人,“丫頭啊,我可憐的丫頭,你怎麼傷成這樣?”
“咳咳咳,阿福,快……快放開我,我……我喘不過氣了。”
姜月福嚇得趕緊鬆開手,“丫頭,你可別嚇我,你沒事吧?”
姜月安慰道:“沒事,還死不了。”
姜月福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領著倆人把姜月抬進了屋內,並示意他們把姜月放在床上,“小哥,來,慢點,慢點放。”
把姜月安置好後,姜月福又掏出幾文錢,分別給了倆人,“兩位小哥行路了,老乞丐窮,只有這幾個銅板,還請兩位小哥不要嫌棄。”
倆人收了銅錢,這才離開。
姜月福蹲在床邊,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姜月,心疼不已。抹了抹眼淚,笑著開口,“丫頭,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煮碗粥喝。”
姜月點了點頭說道:“阿福,你也別太擔心,張神醫說了,我這傷過不了十天半個月就能康復,好了以後,我還能繼續說書,繼續賺錢。”
姜月似又想到什麼,接著說:“你放心,那些乞丐們的營生我都有計劃了,這幾日趁我不能動彈,剛好有時間捋捋思路。”
姜月福聽了,又哭了起來,“丫頭,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了,還在想賺錢。還有那些乞丐,咱能管就管,管不了就別管了。他們是死是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只關心你,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說完,姜月福又往前湊了湊,神色凝重的說道:“丫頭,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此刻的姜月福害怕得雙手都在顫抖,他難以想象,姜月要是死了,他還能怎樣活下去。他現在把姜月當成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寄託,甚至認為,姜月的命比他的命還重要。他害怕,害怕姜月也如同十八年前他懷裡的那個女嬰,離自己而去。
姜月輕聲應道:“好,我答應你。”
姜月福這才鬆了口氣,接著硬擠出一個笑容,:“瞧我,說著說著,又把煮粥耽擱了。”
說完,又給姜月蓋好被褥,拍拍她的腦袋說道:“丫頭,你休息片刻,煮好了我再叫你。”
“好,阿福,你且去吧。”看著姜月福走來,姜月這才疲憊的閉上眼睛。
她沒想到,想在古代生存下去,是這樣的艱難。自己穿越過來還不到兩個月,卻已經歷兩次生死。如今不要說賺錢,能解決溫飽已是極限。
此刻的她倒有些懷念現代的生活了,她出行是那樣的方便快捷,出租房是那樣的寬敞明亮,床是那樣的溫暖舒適。手機不僅功能強大,上網更是神速。還有自己最愛的浴缸,穿不完的衣服,吃不完的零食。最最重要的是,不會捱打,捱打真的太疼了。
姜月心裡那個苦啊,要不是白月光撐起她心裡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她倒是希望自己就這樣被打死,好過不知道以後還要挨多少次打,面臨多少次死亡絕境。
想著想著,姜月睡著了。她做了個夢,夢裡,她和白月光坐在一個寬大的庭院裡面,庭院內種滿了她最喜歡的月季,開著五顏六色的花。她舒服的靠在白月光的肩上,看著兩個孩子在面前嬉笑打鬧。春風拂過她的臉頰,像是在撫摸她幸福的笑顏。
或許,這不僅僅是夢,這是姜月這輩子最嚮往的生活,是她勇往直前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