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公主殿下到了”醒兒的稟報,讓顧沐妍和蘇雲洛的對談就此結束。

“好,請公主去大廳中,我即刻就來”

“蘇姑娘,看來我們今日只能聊到這兒了,不過來日方長”顧沐妍換了一副溫和輕快的語調,讓蘇雲洛從剛才沉重的對話內容中出來,現在她們要當作一切無事發生,以輕鬆的姿態去面見貴客。

“雲洛,走吧,跟我去一同去拜見公主殿下吧”

“嗯。”蘇雲洛微微一笑,跟上顧沐妍的步伐。

小雨此刻也拿著披風回來了,應該是醒兒過來時她也跟過來了,只不過披風現在是用不上了。

顧沐妍帶著她們穿過後院來到前廳,正上方坐著一位華貴斐然的年輕女子,一旁站著陪同的是位裝扮精緻,溫婉淑靜的婦人,應該是丞相夫人,另外陪同坐下的還有幾位打扮精緻的年輕女子各自分坐在兩旁,今日前來赴宴的都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兒,個個明媚耀眼華美非凡。最上坐的那位貴氣的年輕女子應該就是她們稱呼的笙敏公主了,看著也就十六七歲明眸皓齒的模樣,笑起來臉頰兩側還有淺淺的梨渦,一雙透著水汪汪透著機靈的眼眸,清純可人。

不同於其他人都是披髮裝扮,公主的青絲一縷縷盤成精緻髮髻,長長的珠飾微微垂下,顯得臉嬌俏可愛,額間點綴著丹青,形狀似洛櫻,穿著一身寬大紅色拖地長裙,衣衫上繡滿了精細白色花瓣,芊芊細腰用鑲著翡翠織錦的腰帶繫上,手腕上是一隻翠綠鐲子,呈得肌膚如雪,手指還戴著一枚紅玉戒指,盡顯貴氣,一看就是在受盡寵愛的小公主。

“沐妍,拜見公主殿下”

顧沐妍跪下向其行下大禮,其他人應該是早已經行過禮了,便沒再下跪,蘇雲洛沒有見這樣的場面,皇族人她也只是見過簫若辰,而且在簫若辰面前她也從未行過如此正式的禮,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

“快起來吧,本公主早就跟你說過,你不用行禮了的”笙敏上前扶起顧沐妍,佯作生氣的模樣實則故意逗顧沐妍。

“好……,臣女知道了,多謝殿下”,顧沐妍自小被送進宮幾乎跟公主一起長大,關係很是親密,平時無人時也會沒規矩的開玩笑,知道她就是故意調皮,才不會真生氣。

“本公主可是難得可以出宮找你,你居然不親自來迎接我,說,去哪了?”

“殿下恕罪,今日蘇姑娘第一次來府中,我怕今日人多會讓蘇姑娘不適應所以陪著她先聊聊天,沒想到聊得開心一時忘了時間怠慢殿下了,還請殿下不要生氣”顧沐妍順理成章將蘇雲洛拉到公主面前。

“蘇姑娘?”笙敏有些好奇,之前沒聽沐妍提過這個人呢。

蘇雲洛見顧沐妍在公主面前提起了她,只得擠出一絲笑容上前去,照著顧沐妍剛才的行禮,“民女蘇雲洛,拜見公主殿下”。

“蘇雲洛,她就是那位蘇姑娘”

“聽說她是被辰王接進府裡了”

“是嗎?她跟辰王什麼關係啊”

蘇雲洛報上姓名後引起了在場年輕女子的議論,當日辰王府演的那麼一出正如簫若辰所料大家都對她有了好奇心,可在蘇雲洛看來自己顯然成為了在場適齡女子的眼中釘,還真是拜簫若辰所賜啊。本以為這事最多在普通百姓口中討論兩三日也就算了,如今連這些平日不怎麼出門的貴女們都知道了,難道是有人故意將事情擴大,……是簫若辰……一定是他,除了他沒有別人,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她是誰啊?”笙敏是關在深宮中的人,這樣的流言還不至於進入皇宮中,所以她自然不知道蘇雲洛是誰。

“哦……這位蘇姑娘是辰王殿下的……朋友,今日我請她來同大家認識一下”顧沐妍向笙敏解釋道。可她這突然停頓在“朋友”二字上讓蘇雲洛怎麼聽怎麼彆扭,總感覺有種故意引起大家注意的嫌疑。

“二皇兄的朋友?”笙敏睜大眼睛,語調高出很多,撲閃撲閃著大眼睛打量著蘇雲洛。

蘇雲洛依舊跪著,彎著九十度行著禮,沉默不語。

“殿下……”顧沐妍輕出聲,提醒笙敏該讓蘇雲洛起來了。

“……你先起來吧。”笙敏雖然有些小孩子的傲嬌,但從不故意為難人,不過聽到蘇雲洛居然是辰王哥哥的人簡直太驚訝了,辰王哥哥什麼時候開始有在意的女子了,不對,一個普通女子怎麼可能入得了她二哥的眼,只怕是二哥太閒隨便找個人打發時間而已。

“你……是我二皇兄的人?”這個問題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看蘇雲洛如何回答。

“…………”

“我不是……”半刻後,蘇雲洛繼續緩緩吐出三個字。

“啊……不是”

“……她說不是……”

“……那她是誰啊……”

底下又是一陣嘰嘰喳喳的討論猜測。

“……那你是誰……,跟我二皇兄什麼關係”笙敏更加好奇了,這一般人看到能跟皇子扯上關係都求之不得,她倒好,直接撇清,是故意顯示自己不同尋常嗎?

“……回公主殿下,我是來向辰王殿下要債的,所以才暫住王府”蘇雲洛思索半刻後,給出了理由。

“要債???”笙敏怎麼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其他人聽到蘇雲洛的說法也是一頭霧水,包括顧沐妍,也不明白蘇雲洛是什麼意思。

“……可笑……,我皇兄堂堂皇子,能欠你什麼?本公主看你就是在故意欺騙,再不說實話本公主就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笙敏才不會相信蘇雲洛的胡言亂語,以為在故意糊弄她。

“公主殿下,早前我從月華樓打聽到辰王殿下買下了世上唯一一株天山雪蓮,而這株雪蓮可以醫治我的病,所以我才找上辰王殿下的”

“不過辰王殿下說雪蓮他已經送給了旁人,拿不回來了,但殿下心地善良,他看我一個弱女子在京城舉目無親又受病痛折磨,便答應了我會為我找尋其他靈藥來醫治,所以才讓我住到王府中的”蘇雲洛臉不紅心不跳編出了一個完美的理由,這樣說既可以讓在場的人生起憐憫之心,又展現了簫若辰的“慈悲”最合適不過了。

“……雪蓮……?”笙敏突然想起早些時候顧沐妍曾送上一株天山雪蓮給母妃,“難道……沐妍和二皇兄之間已經心心相印了,沐妍本就是她的好友若是能成為她的皇嫂可就太好了,雖然二皇兄這個人一向不喜與人親切但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兄長,若是能與自己好友結合也是一段不錯的姻緣,”想到此處偷偷看向顧沐妍。

而顧沐妍此時正疑惑,“天山雪蓮……,確實她託簫若辰幫忙尋到了,不過蘇雲洛今日這麼說到底是碰巧,還是她故意為之?”。

“……不過,你一個普通女子若一直留在我皇兄身邊,讓人如何想……說出去豈不是會毀了我皇兄的名聲……”笙敏已經認定沐妍和簫若辰暗生情愫,覺得蘇雲洛在故意借雪蓮的事賴著簫若辰不走,她可不想因為一個普通女子貼過來破壞了好姐妹與兄長的好事。

“所以本公主命令你,馬上離開辰王府……”

“雲洛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只不過……辰王殿下既然答應要治好我的病,就該說到做到,在此之前,我不會離開”蘇雲洛絲毫不懼,嚴詞拒絕。

“你……大膽”笙敏一聽有人居然敢不聽她的命令,簡直豈有此理。“蘇雲洛,你敢不聽本公主的命令,信不信本公主現在就殺了你……”

“……請問我犯了何錯,公主要以什麼理由殺我呢?”

“你……你……你頂撞本公主,本公主就要殺了你”笙敏一時間想不出什麼正當理由,只能隨口給蘇雲洛按上個罪名再說。

“我並未說錯什麼,反而公主殿下卻要我現在離開辰王府,等於斷了我活下去的希望,豈不是草菅人命?傳出去只怕會有損公主的名聲”蘇雲洛從始至終都沉重應對著,絲毫不懼,因為她早已看出笙敏公主只是個驕縱任性慣了的人,何況她相信顧沐妍不會讓她死在自家府中的。

“殿下……”顧沐妍出聲,阻止笙敏繼續說下去。

“殿下,既然是辰王答應了蘇姑娘要治好她的病,殿下若是現在讓蘇姑娘離開,豈不是陷辰王於無情之人”

“而且蘇姑娘若是真出了事,殿下也會不安……”顧沐妍有理有據勸告著笙敏。

笙敏雖然任性了些,但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她本來就沒想殺誰,只不過就想趕蘇雲洛離開皇兄身邊而已,誰知蘇雲洛絲毫不懼,竟敢當面反駁她,這口氣她怎麼能咽得下去。

“……可……她竟敢當面頂撞本公主,豈能輕易放過”

“蘇雲洛,本公主可以不殺你,不過……大懲小戒還是免不了的……”

“這樣……丞相夫人剛將花園裡的二十盆鳶尾送給本公主,那就罰你親自去搬到本公主的馬車上,如此……本公主就饒了你如何?”

“請殿下恕罪,蘇姑娘身體不適,還是讓奴婢替她搬吧”小雨聽到要讓蘇雲洛去搬花當即跪下求饒。

“殿下,今日蘇姑娘是應我之邀而來,若是在府中受罰我可不好跟辰王交代……請殿下饒恕她吧!”顧沐妍也開口為蘇雲洛求情。

“不行,得罪本公主的是她,要受罰的也自當是她,豈能別人代勞,而且我正好趁這個機會幫沐妍你試探試探二皇兄,我才不信皇兄會為她來問罪你呢”。

“蘇雲洛,你就說搬還是不搬”笙敏打定主意要幫顧沐妍試探出蘇雲洛在簫若辰心中的分量。

“看來今天若不讓公主解氣我是走不了了,好吧,我願意接受懲罰”,蘇雲洛知道笙敏今天是不肯罷休了,她也懶得再繼續糾纏下去,搬就搬吧。

“蘇姑娘……”小雨還想再說些什麼,蘇雲洛則不想連累小雨,“我沒事,放心”。

此刻,剛才大廳中的一眾人都移步到了花園中來,大家臉上的表情有擔憂的,也有等著看笑話的,蘇雲洛則選擇無視,自顧自準備開始動手,只是她今天這身衣服除了好看一無是處,實在是不好施展。

“小雨,這塊玉佩幫我好好收著,我怕不小心弄壞了”,蘇雲洛解下掛在腰間的那枚玉佩,這是師傅的東西,她一直小心翼翼佩戴著,搬運途中免不了跌跌撞撞,萬一撞壞了可怎麼辦。

“這玉佩……不是……”笙敏覺得蘇雲洛解下的玉佩自己有些眼熟,這玉佩她之前在父王身上也見過同樣的一塊,為何蘇雲洛這裡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大膽蘇雲洛,你怎麼會有這塊玉佩”笙敏搶先一步搶過蘇雲洛手上的玉佩。

糟了!蘇雲洛有些擔憂,是她一時疏忽了,忘記了這玉佩是皇族之物,難道笙敏認出了這是靖王的東西。

“…………”

蘇雲洛腦子裡不斷轉動著,她該怎麼說才能不把師傅牽扯進來呢

“……玉佩……是……”

“這玉佩是我送給蘇姑娘的見面禮”蘇雲洛還沒有想好措辭,顧沐妍卻突然出聲,將一眾人的眼光吸引了過去。

“你……?”

“沐妍,你說這玉佩是你送的?”笙敏有些不相信顧沐妍的話。

“是的,公主是覺得這玉佩有何不妥嗎?”

“……噢……沒什麼……”笙敏看著手上的玉佩,從花紋到材質跟她在父王那裡看到都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父王那塊背面刻著是“舟”字,而蘇雲洛這塊是“軒”字。

“那…沐妍,你這塊玉佩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回殿下,這玉佩是我從一個婦人手上買來的,那婦人說這玉佩是他丈夫幾年前救了一個人,那人傷好之後就把身上的玉佩留給了她們,當時她孩子生了重病,所以才想要買了玉佩給孩子治病”顧沐妍說得真真切切,在場的人除了蘇雲洛之外自然不會有人知道她在撒謊。

“……是這樣啊……”笙敏還是覺得奇怪,不過她當然不會想到是顧沐妍在說謊,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兩塊玉佩實在太像了。

“……怎麼,殿下也喜歡這玉佩啊,那要不然就……”

“才不是呢,本公主才不會要被其他人碰過的東西呢”笙敏說完,就將玉佩扔回到蘇雲洛手上。

“好了……蘇雲洛,玉佩本公主還給你了,但懲罰還得繼續,本公主也不為難你,馬車本公主已經讓人停在府外,你只需將這二十盤鳶尾花從這兒搬到大門口,本公主就饒了你”

“……但是,不許別人幫忙,誰若幫你搬一盤,本公主就再多加十盤”

“蘇雲洛,你接不接受……。”

“……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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