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副奇怪的模樣,時禹年已經明白她肯定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可是即便知道她心裡有事,他也沒敢再多問。
他很清楚倪彌爾的性格,若不是真的遇上棘手到自已解決不了的事,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求助於他的。
現下多問也無益,搞不好還惹得她生氣。
時禹年乾脆掏出手機來,一邊不動聲色地給李秘書發資訊,一邊溫和地又問她:
“那你要不要吃宵夜?蘭姨今天燉的是你喜歡的蓮藕牛骨湯,還在鍋裡熱著。”
聽他這麼一問,倪彌爾居然正好覺得餓了。
下午那頓飯一直忙著跟丁一一她們聊八卦,確實也沒怎麼吃飽。
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說,現在填飽肚子比較實在。
她覷覷時禹年,試探著說:“只有湯了嗎?我想吃...”
“別想小燒麥了。”
她連‘小’字都還沒說出來,時禹年已經提前打斷她:“不行。”
上次讓她宵夜吃燒麥,搞得她第二天不舒服。早飯也沒吃,一直臉色蒼白捂著腰腹,一看就是胃疼。
從那天起時禹年就長了記性,絕對不可能讓她難受第二次。
“...我都還沒說,”倪彌爾咬咬唇:“我又沒說要吃燒麥。”
時禹年半眯著眼看她:“總之別再想著吃其他的東西,你要是餓了就只能去喝湯。”
看他一副已經把自已看透的模樣,倪彌爾任何藉口都想不出來了。
“不吃就不吃...我睡覺去。”
反正小心思已經被發現了,她也懶得再裝,直接恨恨地瞪他一眼,撂下一句話轉身就往房裡走。
等她洗完澡再出來,客廳裡只有小燒麥在沙發扶手上呼呼大睡,小肚子吃得圓鼓鼓的,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時禹年應該已經睡了,只有走廊燈還亮著,房門也是合上的。
看這個情況,倪彌爾打算悄悄去冰箱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她躡手躡腳走過長廊,還沒跨進廚房,轉身就看到時禹年倚著島臺饒有趣味看著她。
“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聽話,”他漫不經心笑著:“被抓包了吧時太太?”
倪彌爾還保持著往前輕腳邁步的姿勢,整個人愣在原地。
時痞子。
她又在心底罵他。
看她咬著唇不說話憋憋屈屈的模樣,時禹年覺得又可愛又好笑。
倪彌爾每一天都更放鬆的新姿態總讓他心底升騰起歡喜。
至於這令他滿足的小小情緒,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認真培養’出來的感情。
想到她確實是餓了,時禹年也不忍心再繼續逗她,朝餐桌旁努努嘴示意道:“弄好了,吃吧。”
倪彌爾心裡有氣,扭過頭不再看他,直接朝餐桌邊走過去。
桌上放著盛了藕片的湯盅,冒著熱氣的豆漿,還有一碗鋪了青菜的麵條。
她拉椅子坐下來,有些驚訝:“你會煮麵?”
說著拿筷子把它拌開。
許是怕她又吃多,裡面只放了一小掛麵,其他的都是青菜,看起來清湯寡水的。
“嚐嚐。”時禹年也走了過來坐到她對面:“試試看喜不喜歡。”
倪彌爾夾起一小戳吃了一口,和看起來的不一樣,居然比她想象中好吃得多。
嚐到味道,她又吃了一口。
小蔥的清香中和了豬油的膩氣,蝦皮混合著醬油又提了些鮮味,麵條也一點沒坨,根根分明浸在清亮的湯汁裡。
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時禹年一笑:“比起霸道總裁,有個會下麵條的老公是不是更好?”
倪彌爾吃得滿意沒工夫答他,只點點頭表示贊同。
嘴裡塞得太滿,她的臉頰都變得圓鼓鼓的,時禹年只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又去惹她。
“時太太,吃人嘴短的道理你懂吧?”他扯著壞笑:“夜宵也給你做了,怎麼著也得給個報酬吧?”
“什麼?”倪彌爾嘴裡有東西,說話嘟囔不清:“貴的給不起。”
“不讓你買東西,”時禹年嘴角幾乎揚到天上去:“就...叫聲老公來聽聽...嘶!”
聽聲音就知道,時總又被自已的太太踩傷了腳背。
看著他痛到扭曲的臉,倪彌爾抿著嘴想:
時痞子,果然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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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今天約了房東談事,倪彌爾一下班就往約定的地點趕。
想到早上時禹年跟她說了今天有合作要談會很晚回家,她就沒有說今天自已也不回家吃飯的事。
打電話跟蘭姨交代了一下幫忙照顧小燒麥,就急急匆匆駕車離開了山枝。
到了地方,是一家很普通的餐廳,剛巧看到中介在跟她招手,也沒多想就直接進去了。
最近江安一直在下雨,倪彌爾從車上下來又忘了帶傘,幾十米的距離已經把她的外套淋得溼漉漉的。
中介在門口接到她,邊帶她往裡走邊介紹情況。
依舊不談房東毀約的原因,只說能幫她約到人已經很不容易。
說話間已經進了餐廳,順著中介指的方向,倪彌爾看到靠近窗的位置坐了著箇中年男人,腳步頓了頓,略一思考還是過去了。
“這位是何有邦先生,”中介跟她介紹道:“您工作室的房東。”
倪彌爾抬頭觀察對方,這人年齡在四五十歲左右,穿著得體,看起來跟時二叔是同一種型別。
她微微躬身:“何先生你好。”
“這位就是倪小姐吧?”對方起身朝她伸出手:“果然跟傳聞中一樣漂亮。”
不知怎地,倪彌爾聽到這句話就開始渾身不自在,立刻撤回剛才覺得對方像時二叔的想法。
二叔才不會這麼油膩。
她迅速收回被對方握了一下的手,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本來想脫外套也忍住了,任由衣服上的雨水浸到裡層。
實在不想多待,只希望能儘快解決問題。
誰知對方東拉西扯就是不開口提毀約的事,說是吃過飯後再談也不遲。
何有邦滿臉堆著笑:“我定了包間,咱們可以邊吃邊聊。”
倪彌爾一直被對方盯著,胃裡又開始難受。
“謝謝,我不餓。”她勉強維持著笑容:“還請何先生儘快告訴我為什麼要毀約。”
“倪小姐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啊奇怪得很,要是吃不飽腦子就不會動,談不了事。”
看對方多少有點耍無賴的態度,倪彌爾心裡清楚,看來今天這頓飯她非吃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