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彌爾昨晚小燒麥吃多了，撐得又是一夜沒睡好，早上也沒敢再吃東西。
到了山枝又空腹喝了杯冰美式，這會兒胃裡灼著難受。
今天方藝過來確認自已的婚禮企劃，和倪彌爾想的一樣，對方的意見非常多，每個環節都要修改。
不過還好她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對方怎樣吹毛求疵，倪彌爾都能四兩撥千斤，順著對方的想法解決問題。
看在錢的面子上，她一直維持著職業笑容服務這位難搞的客戶。
聊了一上午，總算是初步確定下來，結果臨到了方藝又有了不滿意的地方。
“我要的粉色紗帳呢？為什麼沒有給我放進去？”
這位小公主翹著腿坐在倪彌爾面前，頤指氣使地讓圓圓翻動眼前的婚禮策劃書。
還是那個讓人看不慣的表情和語氣。
倪彌爾看著對方，噁心感一陣一陣地襲來，悶上胸口憋得她整個人天旋地轉，小燒麥的靈魂肆意衝撞著她的喉嚨，想吐又吐不出來，搞得她不得不端著杯溫水小口抿著。
“...還有我的城堡呢？我不要這種平面的，我要立體的，大型的那種！”
方藝尖細的聲音環繞在會客室裡，一旁蹲著的圓圓甚至暗中捂住了自已的耳朵。
倪彌爾被這聲音刺得頭疼，想趕緊解決掉眼前的人。
她把手裡的水杯放下，指著方案上的圖片耐著性子跟對方解釋：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粉色紗帳會擋住蝴蝶的路徑，我們換成另一種材質。按照你的要求，也是粉色的，那樣質感會更好。另外，瑞安酒店場地沒有那麼大，立體的城堡放不進去。”
“就不會拆開來拿進去再組裝嗎？”方藝斜著眼看她，“這麼點腦子都沒有，不知道你們怎麼做事的。”
倪彌爾忍著氣，給自已畫餅:
錢，賺錢，這單能賺好多錢...努力壓著難受自我安撫。
“不是拿不進去，是放不下。”她咬著牙：“非要放進去也不是不行...不過會影響方小姐的閃亮登場...”
方藝一聽立刻直起身來：“為什麼？”
“佔地面積過大，走位的臺子就會變短...”
倪彌爾笑得難受，又吞了吞口水去壓住自已的噁心感：“那樣還怎麼讓所有人都欣賞到方小姐的美貌呢？”
這話一出口，方藝彷彿被拿住了七寸，音調瞬間又高了八度：“那可不行！我到時必須要從他們面前經過！我的婚紗那麼貴！不行...你得給我想辦法。”
倪彌爾下意識揉了揉耳朵：“那尺寸小一點的立體城堡方小姐接受嗎？我想辦法把臺子搭到門裡去。”
“...行吧，不過你得確信我出來的時候蝴蝶都會飛出來。”方藝盯著她：“必須要保證每一位賓客都能看到我的婚紗。”
“行...那方小姐還有別的意見嗎？”倪彌爾翻了幾頁策劃書：“音樂還要加嗎？還是大提琴搭配鋼琴嗎？”
“先這樣，其他的不動，如果有別的想法我再找你。”
說罷小公主掏了副墨鏡戴上，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方小姐慢走，”倪彌爾眼神示意圓圓：“送客。”
這才終於壓下了噁心感。
送走了方藝，圓圓一路小跑回來找她。
“彌爾姐...真的要這樣做嗎？”她一臉擔憂：“傳出去我們山枝多丟人啊。”
方藝要求仙境風，還想要當公主。
婚禮元素她又要雲朵又要草地，還要蝴蝶在她的身邊飛舞。
而且她極其滿意自已的婚紗，異想天開要環繞場地一圈全方位展示，這就得給她拉圓形走臺。
粉色帳子，藍色城堡，紫色婚紗，綠色佈景...色調又混亂又浮誇。
這樣一弄，且不說能不能佈置出來，單是想象到整個場景，圓圓腦袋都要爆炸了。
山枝設計一向以高階大氣簡約為主，這場婚禮一做...她已經能想象到未來同行怎麼嘲笑她們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倪彌爾嘆著氣，其實她心裡也打鼓，不過既然接下來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現在只能憑藉她的能力，想方設法把方藝的要求合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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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接了方藝這單，倪彌爾就一頭扎進工作，早出晚歸好幾天見不到人。以前再忙也能在家裡吃早餐，最近她都是讓蘭姨打包一份帶著就走。
時禹年已經很久沒有跟她好好說過話了。
中午給她發了資訊，也沒收到回覆。
他這會兒剛從霽遠出來準備去個飯局，給倪彌爾打了個電話，她還是沒接。
坐上車正準備再播一次試試，手機剛好震動起來，他以為是倪彌爾，沒看來電顯示就按了接聽。
“時太太終於想起我了？”時禹年嘴角都沒抑住：“忙什麼呢？”
那頭的人一愣，試探著開口：“阿年...是我...”
聽出是誰，他的臉色猛地沉下去：“什麼事？”
“他不同意...不知道王律師跟你說了沒有。”
沈見月小心翼翼，聲音裡帶了點委屈。
“知道了，我晚點跟王律師聯絡。”
正欲掛電話，那頭又開了口：“要是離不了怎麼辦？阿年...我害怕。”
聽到對方又開始低聲啜泣，時禹年心裡止不住地厭煩。
皺著眉正要開口，聽筒裡傳來二線的嘟嘟聲，他掃了一眼螢幕對那頭說：“明天我讓王律找你。”
說罷立刻結束通話接通了二線的電話。
不知道目的地，車依舊停靠在路邊。
車內很安靜，只有雨刮器擦著玻璃輕微的聲響。司機小陳隱隱聽到電話裡好像是女人的聲音，沒敢細聽內容，只是偷偷從後視鏡裡瞟了一眼。
和剛才的嚴肅不同，此刻老闆的表情看起來很柔和，他猜這次打來的大機率是太太。
他鬆了口氣，覺得今天的老闆應該會很好相處。
突然一道凌厲的目光望向他，嚇得小陳趕緊收回視線。
時禹年低聲對他說了個地址，就繼續聽著電話那邊的倪彌爾述說自已這幾天的忙碌。
他含著笑，時不時溫和地答一句。
小陳則啟動了車子，順手開啟電臺。
做一個合格的司機就得心無旁騖，關心老闆的私事是最要不得的。
聽歌總比無意地“偷聽”老闆電話來得好吧。
這麼想著，小陳心裡跟著節奏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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