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又起了一陣寒意。

春雨忽至,讓人心生煩憂。

烏雲壓得天空發灰,整個江安城被籠罩在朦朧裡,潮溼總也散不盡。

倪彌爾忘了帶傘,正冒著細雨疾步往不遠處的咖啡店裡走著,人浸潤在雨霧中,髮絲也墜著一些將落未落的細密水珠。

工作室的設計師圓圓走出來接她,怯生生地跟在她的身側解釋著什麼,因為個子矮一些,腳步顯得有些凌亂。

“彌爾姐,我都跟她說過了您個人已經不接訂單了...可她怎麼都不聽,就是非要見到您才行。”

走得急,圓圓說話聲音也帶著喘息:

“我實在沒辦法了才請您過來的...這單我已經跟了半個月,怎麼談都籤不下來。”

“沒事,先去會一會。”

倪彌爾輕聲安撫圓圓,從她手裡接過客戶資料,手指捻住紙張翻動,快速掃了幾眼。

〔方藝,26歲,瑞安酒店,關鍵詞:唯美、仙境、公主〕

圓圓應該是針對客戶的要求做了很多準備,後面的細則寫得滿滿當當,附了幾大頁紙。

她眉頭微蹙,把資料夾遞還給圓圓,心裡迅速刻畫出新娘的大概形象。

一般有這樣要求的新娘,大都是些心裡滿含童話故事的小女生,家境應該不錯,也許會有些許驕縱。

她略一沉思,覺得談下來應該不難。

說話間已經走到咖啡館門前,倪彌爾攏了攏自已的頭髮問圓圓:“她還有什麼特殊要求嗎?”

“...其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說一定得由您來接手她的婚禮。”

圓圓心裡急,沒敢說對方的難纏程度。

“好,我知道了。”

倪彌爾整理好衣服,推門走進去,環視一圈,她已經差不多鎖定了物件。

圓圓指了指不遠處的人,湊在她耳邊悄聲說:“那就是方小姐。”

她順著圓圓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那個女孩一身粉色打扮,穿的是名牌外套,化著精緻的妝容,連頭髮絲都帶著高人一等的傲慢。

倪彌爾點點頭,快步走到方藝跟前,伸出手笑著打招呼:

“你好,方小姐。”

坐著的女孩端著咖啡杯,抬眼一瞟:“你就是那個...倪什麼爾?”

“倪彌爾。”

見對方也沒有要請她坐下的意思,倪彌爾也不在意,自報家門後就拉過椅子落座,示意圓圓也坐她旁邊。

她側著身,左腿輕輕疊在右腿上,手肘搭住扶手,十指交叉。

店員走過來遞上選單,倪彌爾擺擺手禮貌地拒絕了。她一向不喜歡傲慢無禮的人,不想多待,也實在懶得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

“不知道方小姐一定要我的理由是什麼?”

“我老公公司規模可是很大的,他給了我這麼多錢任我花,我肯定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方藝聲音又尖又細,臉上全是嘲諷:“所以我怎麼可能讓那些小魚小蝦來設計?”

她眼睛眯成一條線,趾高氣昂:“像我這種大客戶,你們幾年都見不了一個吧?你們山枝拿這種不入流的小設計師來敷衍我,真不覺得丟臉嗎?”

說話的時候,她翹著蘭花指,拿勺子在手裡的咖啡杯裡攪動,杯壁發出刺耳的聲音。

看來是個實現了跨階層嫁人且毫無素質可言的小公主,倪彌爾馬上否認了自已之前的猜想,看來今天這單是談不成了。

和她的淡定不同,一旁的圓圓發現對方意有所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方小姐,我...”

“圓圓確實資歷尚淺,”倪彌爾伸手在桌下按住圓圓的手,示意她別說話:“她最高也只負責過八十萬的婚禮而已。”

“八十萬?她?”

方藝瞪大了眼睛,凸顯出肉眼可見的尷尬,說話變得有些磕磕巴巴:“少...少在這裡信口開河了,真是好笑...一個小設計師,怎麼可能...”

“不要圓圓也行...”倪彌爾帶著笑:“不知道方小姐婚禮預算是多少呢?低於五十萬的婚禮我們山枝可不接。”

“多少?!”方藝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太過用力,咖啡濺出來落了一些在倪彌爾的身上,“就你們那個小工作室,五十萬?”

“方小姐既然能找到我們山枝,那肯定也對我們有一定的瞭解。”

倪彌爾隨手扯了張紙巾低頭擦衣服,咖啡漬落在衣領上,來回擦了幾次也沒弄掉。

她神色稍顯不快,抬眼去看方藝:

“當然,五十萬只是門檻。如果由我來做,那不能低於一百萬。”

她今天剛參加了一場推介會,身上一襲精緻的套裝。裁剪得當的黑色西裝襯得她幹練又優雅,她此刻看似溫和地盯著方藝,但眼神裡又隱隱露著一絲厲色。

方藝一下子接不上話,急得漲紅了臉:“...我...我哪知道你們值不值?”

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說法,她又變得咄咄逼人:“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看我有錢趁機抬價!”

“既然如此,那恕我們無能為力,方小姐另請高明。”

倪彌爾說完話,直接一把拉起圓圓:“走。”

身後的人還在嘰嘰喳喳說著什麼,她懶得去聽。

剛出了門,圓圓就急忙拉住她,怯懦地垂著頭:“彌爾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跟你有什麼關係?”

倪彌爾幫圓圓把落下的髮絲別到耳後:“沒有教養的客戶我們不需要...你記住,不僅是客戶選擇山枝,山枝也有權利選擇客戶。”

圓圓紅著眼眶看她,沒說話。

“但是有一件事你確實做錯了...”倪彌爾頓了頓,“你別老‘您您您’的,聽得我難受,搞得我步入老年了似的。”

圓圓還掛著眼淚,聽道她這麼說,忍不住輕聲笑出來:

“知道了彌爾姐,謝謝你。”

她心裡清楚,雖然倪彌爾說拒絕方藝是因為對方無禮,但當中肯定也有幫自已出氣的因素。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彌爾姐,我以後一定加倍努力工作。”

“行啦。”

倪彌爾輕輕笑著,抬手攬住圓圓的肩膀往外走。

剛下臺階,餘光瞥見咖啡館裡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轉臉仔細看了一眼。

...這個沈見月,還真是陰魂不散。

倪彌爾捋了捋自已的頭髮,回過頭大步走向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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