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朝何鑫翻了個白眼:“有你什麼事?誰要你多嘴?”

雖然誤會解開了,但春香仍舊存了幾分先入為主,對何鑫沒什麼好臉色。

嗯,從這一點論,她與華大夫也算是同盟了。

何鑫被懟了也不生氣,只笑著道:“春香姑娘別見怪,這段時間,我都是跟你們一起吃飯,我這人向來心細、愛觀察,又有幾分過目不忘的本事。”

春香皺眉道:“聽你這話的意思,這些天你一直在觀察我們東家,對她很瞭解?”

何鑫道:“略微瞭解一些,自然比不上春香姑娘,畢竟,你多年陪伴辛夫人左右,誰都比不過。”

他的本意,是想捧一捧春香,但適得其反,春香登時變了臉色,覺得他在說反話,嘲諷自己雖然跟在主子身邊,卻連他這個外人都比不上。

她向來性子直,有話一般都是直接說出來。

當下,春香眯起眼道:“好好,那你說一說我們東家的喜好,她喜歡吃什麼,穿什麼,討厭什麼。”

何鑫愣住,有幾分騎虎難下之感。

倘若自己回答得好,春香會不高興

回答得不好,華大夫會覺得,自己只是說空話,實際上根本就不重視元元。

且他要是當著眾人,回答了這個問題,似乎難逃變態之嫌。

猶疑了片刻,他很快拿定主意,還是先表現一下自己,讓華大夫看到自己的誠意,至於其他的,似乎沒有那麼重要。

想到這,他便淡淡笑道:“春香姑娘這些問題,我只略知一二,說出來供大家一笑。”

“辛夫人喜歡吃清淡的東西,尤其愛吃清蒸的食物,不愛吃雞,但喜歡吃豬頭牛肉和魚。吃魚的時候,最喜歡夾魚肚子上的肉,其餘的地方不愛碰。”

“還有,她喜歡吃豆子,無論是新鮮的青豆,還是泡發的黃豆,她都喜歡,每次遇上都要吃小半碗。”

“她討厭糙米飯,討厭麵條,但喜歡吃饅頭,也討厭陰天下雨,每次一遇上這樣的天氣,臉色必定不好看。”

“至於穿著打扮,她喜歡素色的衣服,不喜歡顏色太花哨的,妝容也十分清淡,顯得素雅怡人。”

我與瞠目結舌的春香對視了一眼,簡直呆住了。

這觀察力簡直細緻入微,每件事都被他說中了。

偏那杜意還挑眉問道:“春香姑娘,他說對了嗎?”

春香嘟著嘴道:“大部分都說中了。”她眼珠子轉了轉,問道:“你為什麼這麼關注我們東家?是不是對我們東家有非分之想?”

不等何鑫回答,她拍著手道:“一定是這樣沒跑了,看來,之前是我誤會了,你的意中人不是我,而是我們東家。”

何鑫臉色一變再變。

被大刺刺揭露心事,他並不覺得羞愧難堪,但難免鬱悶。

他預想過千百次的表白場景,不是這樣的呀。

不過,話趕話的,都說到這份上了,似乎也沒有必要退縮。

他想到這裡,鼓足了勇氣要開口,華大夫卻冷笑道:“春香你說錯了,何老小子之所以觀察入微,是他想討好你們東家,當好幕僚,給自己撈錢。”

“他對你沒有意思,對你們東家也沒意思,何老小子,老夫說得可對?”

話題怎麼偏成這樣了?我的頭登時痛了起來。

何鑫沉默了一下,才抬起頭道:“在下是哪種心意,稍後自然會明言,就不勞各位操心了。至於眼下,咱們還是靜靜享受美食吧。”

他知道,此時此刻,要順著華大夫的話說,才能讓華大夫滿意。

他知道,華大夫是未來的岳丈,不能得罪。

但喜歡一個人,不是羞恥的事,他不能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的回答,讓眾人不由自主都愣住了。

華大夫瞪著何鑫,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繼續責罵什麼,而是道:“既如此,都吃飯吧,不要再扯閒篇了。”

接下來,倒是沒有鬧出什麼是非。

寂然飯畢,眾人酒足飯飽,我也喝了兩杯果酒,暈暈沉沉回屋睡午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日暮時分。

我拍著頭,翻身起來,春香進來道:“東家,何先生約你出去走一走,說是有話要說。”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微微凝眉:“能不去嗎?”

春香詫異道:“為什麼不去?估摸著,他必定是要表白的,東家對他沒意思嗎?”

我想了一下,搖頭道:“倒也不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只是沒有到那個份上。”

春香道:“既然有幾分意思,且先聽一聽他怎麼說唄,反正眼下沒有什麼事情,東家隨心而為,覺得他合心意就繼續談,不合心意了直接將他打發走,也就是了。”

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失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他又不是一個什麼物件,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春香想了想道:“不管怎麼樣,東家的心最重要,其餘的,根本不重要。”

我大吃一驚,扭臉看著春香,說道:“春香,你真是厲害呀,稱得上是我的一字之師,不,一句之師!”

見我這麼激動,春香張著嘴,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我翻身下床,興奮地說:“春香,你說得有道理呀,人生在世,必須跟著自己的心走。只要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選擇的,無論今後發生了什麼事,無論結果如何,都要接受,畢竟落子無悔。”

“人生在世,根本就不可能事事順意,也不可能算準所有事情。唯有跟著自己的心走,才能不辜負自己。”

春香結巴了:“我說了一句,東家竟然悟出這麼多?”

我點頭:“是呀,你這一句話,讓我醍醐灌頂、幡然領悟。好了,我收拾收拾,待會兒去見他就是了。”

春香答應下來,便出去傳話。

我穿好衣服,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

等收拾妥當,緩步出屋,就見何鑫立在一棵柳樹下,穿一身月白色衣衫。

他著意打扮過,顯得眉眼清俊,英俊瀟灑。

四目相對,他微微一笑,眸中似有萬千柔情。

我面上一熱,突然有心跳加劇之感。

正曖昧著呢,突然華大夫從一旁跳了出來,哼了一聲。

氣氛登時變了。

我看向華大夫,笑著道:“義父剛才也喝了不少酒,頭暈不暈?”

華大夫大手一揮道:“這酒,比不得之前你孝敬的高度酒,不算什麼。”

他看了看我,又轉頭掃視著何鑫,一臉嫌棄的道:“老小子,你打扮成這樣,想幹什麼?”

何鑫倒是神色如常,拱手道:“自從來了這裡,每天忙忙碌碌,在下想邀請辛夫人出去走動一下,欣賞這裡的人情風貌。”

華大夫道:“是嗎?老夫跟你們一起出去欣賞。”

我哭笑不得,何鑫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

倒是春香走上前道:“老爺子,倒也不必像防賊一樣對待何先生,東家自己願意出去走動走動,且讓她隨心好了。”

華大夫側頭看我,皺眉道:“當真嗎?”

我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道:“只是出去走動一下,義父放心,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當父親的,自然是一心維護女兒,怕女兒受到傷害。

但對於女兒的心意,卻也是從來都不願意違抗的。

因此,華大夫雖然滿臉不虞之色,卻還是揮手道:“既如此,你們快去快回吧。”

在華大夫的注視下,我與何鑫一前一後緩步離開,春香、小敏遠遠跟著。

此時已經是日暮時分,小鎮上的人開始做飯,炊煙裊裊,煙火氣十足。

夕陽下,小鎮很寧靜,人們步履從容,孩童們你追我趕又喊又笑,一幕幕美如畫。

一出小院,何鑫就放慢步子,刻意與我並肩同行。

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個僻靜之所,他停住腳步。

我疑惑駐足,心底有幾分異樣。

何鑫微微一笑,眼中的柔情彷彿要流溢位來一般:“元元,我心悅你很久了,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一直在默默關注你……”

他直接叫出我的名字,侃侃而談,說起與我初相識時的漫不經意,及後面得知我的所作所為後,怦然心動,再然後,深深心動不可自拔。

這段時間,一路同行,他心底的情意沒有消退半分,反而越來越濃烈醇厚。

他也說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誠懇的道:“元元,我恨不得將心剖出來,讓你看到我的誠意,既如此,自然不能再隱瞞身份。”

自此,我終於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其實不是普普通通的書吏,而是前吏部尚書、朝廷重臣。

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他不叫何鑫,而是姓袁,名鑫榮。

我瞳孔巨震,吃驚一萬年。

等回過神來,我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隱瞞身份?”

何鑫,呃,袁鑫榮道:“一開始只是怕嚇著你,想以普普通通的身份跟你相處,免得你疏遠我,不肯跟我來往。”

我又問:“如今沒人揭穿你,我也沒有察覺,你為什麼要自己揭露真相?”

袁鑫榮道:“我真心誠意想求娶你,與你共度一生,自然要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不能因為我自己的私心,影響你的抉擇,這對你不公平。”

我看著他堅定溫柔的眼神,心中暖流湧動。

他確實很有誠意,確確實實是心悅我的,對我的一舉一動十分關注。

袁鑫榮又道:“我知道,你與普通的女子不一樣,你心裡有自己的夢想、抱負,你想為天下的女子請命,搏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我可以向你作出承諾,你跟我在一起之後,我絕不會干涉你的任何舉動,我默默會站在你身後,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不需要的時候隱身。”

“我因為你不一樣的一面,鍾情於你,絕不會將你困在家裡相夫教子,讓你溫順聽話,那對你不公平。”

他凝視著我,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愛意,含著期盼和忐忑:“元元,現在你知道我的所有情況,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可以告訴我嗎?”

沉默許久,我道:“我與宋狀元的事,你是清楚的,往事已逝,我不想多提,我只想告訴你,從這樁婚事中,我悟出了什麼。”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道:“經此一事,對於男人,我心底是萬分失望的。”

“我清楚,男人與男人是不同的,我不會因為一個宋如松,就對天底下的男人都心懷惡意,覺得他們都是無情無義、卑鄙下流之輩,但我也不會輕易走進婚姻了。”

“遇上我喜歡的人,我可以跟他相處一下,但想走得更深一點,暫時是不可能的。”

“感謝你今天的坦白,感謝你的青睞喜歡,感謝你曾經在我陷入困境時,伸手拉我一把。”

“但現在,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感情。”

在我心裡,還有另一番話沒有說出來。

何況,他又是這樣的身份,我更不能接受了。

我已經承諾了頤蓮長公主,要助她一臂之力,自然要一條道走到黑,無論誰都不可能讓我改變心意。

平心而論,我心底,的確有幾分喜歡他。

如果他是一個小小的書吏,我願意跟隨自己的本心,跟他暫時相處試一試,跟他談情說愛,放縱自己的慾望。

但他不是書吏,我也不是普通女子。

聽完我的回答,袁鑫榮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目光暗沉下來,彷彿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哀傷。

沉默許久,他大約還想搶救一下,咬著牙道:“是我太心急了,元元,你可以跟隨自己的本心,先跟我相處相處。”

“你覺得合適,咱們繼續走下去;你覺得不合適,直接斷了就是。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援,不會反駁,還會給予能力範圍的所有支援。”

“總而言之,一切以你的心意為主。”

身為傳統男子,他能說出這番話很不容易。

我嘆了一口氣,十動然拒:“還是不行,你這樣的身份,註定我不能拿你當普通人對待,註定我們沒有試一試的緣分。”

袁鑫榮急忙道:“如果是因為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卸職,現在是白身。”

我搖頭道:“雖然是白身,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來日官家回心轉意,或者有別的機緣,你自然還是能夠起復的。”

我可以與一個普普通通的書吏攜手遊山玩水,談談情說說愛,遊戲人間。不愛了,可以抽身離開,再不回頭。

我相信,我們的身份差不多,即便來日他有心糾纏,我也能夠自保,不會受到影響。

但我不能與一個曾經的朝廷重臣勾勾搭搭,不能奢望來日感情不順了,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身份不同,註定了態度不同,前路也截然不同。

他眉頭皺得死死的:“哪怕起復了,我依舊會以你的心意為主,絕不會勉強你半分,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不會忘記的。”

我道:“我相信此時此刻的你是真心的,但我不想賭。”

我堵住他的解釋,淡淡道:“既然以我的心意為主,如今我的心意,就是不接受,還請你說到做到,不要糾纏。”

袁鑫榮嘆氣,不再說話,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我看著他,忍不住問:“是不是後悔自揭身份?”

他搖頭道:“不後悔,我必須將自己完完整整展露在你面前,不欺瞞,不勉強。”

這回答實在出乎意料,我詫異又震驚。

他的愛坦蕩濃烈,他這個人,堪稱正人君子。

宋如松跟他,完全是兩類人,毫無可比性。

如果當初我遇到的是他,他定然不會生出貶妻為妾的齷齪心思。

如今的我,日子一定是順遂安逸的吧?

不過,人生沒有如果,不必多想了。

我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壓住心底的感觸,緩緩問道:“既然話都說開了,你根本就不是衝著當幕僚分一杯羹來的,那你如今有什麼打算?是否要回京去,為自己打算打算?”

他再次搖頭,說出出乎我意料的答案:“我不回京,我打算繼續跟著你。”

我詫異,皺著眉道:“你這又是何苦?”

袁鑫榮淡淡一笑,聲音從容堅定:“我不覺得苦,你有自己的決斷,我也有我的堅持。”

“你不肯接受我的情意,我悲傷、難受、失望,但還是想繼續走下去。”

“我不奢求什麼,能與你同行,就已經很好了。”

他一錘定音:“這是我自己的心意,還望夫人能夠成全。”

我瞠目結舌,卻也沒有辦法反駁什麼,只得道:“既如此,隨便你。”

我回頭看向春香、小敏,朝她們走了過去。

迎著她們想問又不敢問的眼神,我含笑道:“以前的路,咱們一起走,以後也還是咱們這些人,沒有其他人。”

兩人愣了片刻,都笑了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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