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鬧沈府
今日沈尚書一下朝就往沈府趕，一路上臉色陰沉得可怕，氣壓低得使人心裡發慌。
東苑主廂房。
蘇禾兒正對著梳妝鏡敷粉，卻瞧見自己額角又添了幾道細紋，頗為惆悵道：“碧桃，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碧桃候在她身後，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夫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您的容貌還跟當年入府一樣，光彩照人！”
蘇禾兒被哄得笑容滿面，“還是你這丫頭嘴甜，賞！”
碧桃喜笑顏開：“謝謝夫人！”
可蘇禾兒仍不放心，自己的臉可得好好保養，當年可是靠它才哄的沈父對自己死心塌地，絕不能有任何差池。
蘇禾兒道：“碧桃，把枕頭下那盒養顏丹給我拿來。”
碧桃將那黑漆檀木的小盒放到案臺上，蘇禾兒取出一粒，放入口中。
待藥丸完全融化，蘇禾兒心裡才稍微踏實了點。
“老爺！”東苑入口的下人齊聲行禮。
蘇禾兒納悶地看了眼窗外，天色尚早，今日老爺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難道是自己昨日還不夠賣力，他還在氣頭上？
不容多想，她立馬帶著笑臉，在門口迎接。
沈父氣勢洶洶地走向蘇禾兒，直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賤人，看你女兒做的好事！”
蘇禾兒被扇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她捂住臉，眼淚立馬就掉了出來，“老爺，禾兒特意來迎你，你怎麼一見面就扇禾兒……”
“我不活了……”
她梨花帶雨般控訴著，眼睛跟會說話似的，委屈地看著沈父，活脫脫一副“美人落淚”樣子。
尋常男人見這情形，怕是早已繳械投降，春心蕩漾了。
若放在平時，沈父早已摟著蘇禾兒不停安慰，一度春宵。
可今日，他卻只是站在旁邊，冷冷看著她哭訴，臉色卻是更難看了些。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蘇禾兒是這樣小家子氣的女人，毫無沈家主母的氣度。
遇事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竟比不上江愛晚半分。
果然鄉野裡出來的野雞，比不上京城裡的鳳凰。
蘇禾兒哭了許久，遲遲等不到沈父來哄自己，知道這招行不通了。
她止住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摟著沈父的手臂晃來晃去，嬌滴滴地說：“老爺，是禾兒哪沒做好，才惹得你生氣嗎，你倒是說一下，我好馬上改呀～～～”
沈父冷哼一聲，無情地把手抽出，踏進門：“進來！”
“啪———”房門關上，也隔掉有心之人的窺視和議論。
蘇禾兒跟在沈父背後，待他坐上主位後，蘇禾兒立馬給他倒了杯茶，“老爺，消消氣，消消氣。”
沈父“哼”了聲，接過茶飲了一口：“今日一上朝，李家那老匹夫就在陛下面前參了我一本，說我教女無方，縱容女兒當街行兇，意圖謀害他的兒子。”
“他李家本就刻意針對我沈家，本以為只是他隨意尋了個由頭來刁難我，結果回府途中我聽了一路你的好女兒的豐功偉績！”
沈父越說臉越黑，氣得茶也喝不下了，重重把茶杯放到桌上。
李府家大業大，又有皇后倚靠，而他沈府卻是白手起家，無枝可依。
他在朝堂本就寸步難行，一直謹小慎微，生怕被李尚書尋到錯處。沒成想卻壞在自己女兒身上！
老臉都被丟盡了！！！
蘇禾兒嚇得跪在沈父面前，“老爺，這種事情芙兒是絕對不可能做的啊，她生性純良，膽小如鼠，怎麼可能會故意招惹李家少爺啊……”
她眼珠一轉，斟酌著說：“或許，他說的不是芙兒呢？”
蘇禾兒說的刻意又保守，就差指名道姓“沈聽竹”三個字了。
沈父也是個人精，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又扇了蘇禾兒一巴掌。
“賤人，還敢狡辯，李家指名道姓說的是沈家小姐沈芙！”
蘇禾兒左右臉都腫了，披散著頭髮，倒顯得滑稽有趣，再無平日刻意裝的端莊大方。
她掩去眼中的埋怨和怨毒，淚流滿面望著沈父：“老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芙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她是什麼性格我還不知道嗎？”
她停頓一下，接著道：“當年我懷著芙兒不遠萬里跑來京城尋你，又無名無分跟著你，是你說此生有我一人足矣。怎麼才過了四年，你就變了……”
她哭的肝腸寸斷，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沈父也被她說的回憶起往事，神色柔和了些，放平語氣道：“禾兒，我也不是怪你，可此事，卻是芙兒的錯，李家我們惹不起！”
蘇禾兒掩住臉的嘴角勾起，順勢坐到沈父腿上，環著他脖頸蹭來蹭去：“老爺，芙兒可是你親女兒，你難道捨得她受苦？而且其中必有誤會。”
沈父嘆了口氣：“我豈會不知，可李尚書認定了這件事就是芙兒做的，意思就是要我們帶著芙兒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可是……”
“此事就這樣辦，今日就去！”沈父言辭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蘇禾兒欲說的話都堵在嘴邊，臉色難看。
……
“噗哈哈哈哈哈”，此時西苑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青梅笑得直不起腰，直拍大腿，“小姐，我聽下人們說，今日老爺急匆匆帶著蘇氏和沈二小姐去李府道歉了。你猜怎麼著，他們直接被李府的人趕出來，蘇氏和沈二小姐的臉都被打腫了，像個紅面饅頭哈哈哈哈哈！簡直大快人心！”
“沈二小姐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青蘭捂嘴偷笑，神情仍有點憂慮，“大小姐，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惹得蘇氏……”
沈聽竹淡淡道：“過去我一直妥協退讓，卻何曾讓蘇氏滿意？”
她一天不死，蘇小禾和沈芙就一天不會罷休。
青蘭道：“我只是擔心她們對小姐不利。”
沈聽竹挑眉，懶懶道：“她們來一個，我殺一個。”語氣盡是漠然與肅殺之意。
昨日之舉，本是她一時興起。
可沈芙既然這麼愛出風頭，處處都想壓她一頭，那她就順水推舟，讓她的名字響徹皇城。
畢竟，世人皆知沈二小姐，而鮮知還有一個沈大小姐。
至於蘇小禾，即使知道此事是她所做，也不敢貿然行動。
此時風和景明，驕陽正好。
沈聽竹伸手，拽下探窗而入的一株海棠，花汁四溢，染紅了她的手指。
她勾唇淺笑，明豔似火，竟比那海棠花還要鮮亮幾分，可眼神卻是淬了毒的冰，冷的徹底。
她喃喃道：“沈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