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傳來嘈雜聲,沈聽竹掀開門簾,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穿著白色喪服的姑娘跪在地上,頭埋得極低,她懷裡抱著一木牌,寫著“賣身葬父”。

她身旁橫著一擔架,上面躺著一老父,身體僵硬,臉色發青,顯然已死去多時。

周圍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把路堵得水洩不通,難以通行。

不少百姓對著中間的女子指指點點,卻沒有一人上前。

路人甲對旁邊的路人乙說:“唉 ,你聽到了嗎,那女人說只需要出十文替她爹安葬,她就當牛做馬。”

路人乙搖頭晃腦:“買一個沒用的女人有什麼用,十文錢都可以買好多米了……”

路人甲不服氣爭辯:“你看她水靈靈的,你不心動?”

路人乙瞧著那女子模樣,沒忍住嚥了口水,嘴上還是嘀咕著:“你喜歡你買下她啊,好看有啥用……”

路人甲臉漲得通紅,瞟了眼抱著木牌的女子,又摸了摸口袋,搖頭從人群裡溜走了。

窮的叮噹響,還哪有多的錢買個女人回去。

“都讓開!都讓開!別擋道!”,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丁邊吼邊從外圍推搡。

人們紛紛往兩側散開,空出一條通道。家丁往兩側站定,將聚眾擋在外面。

隨後出現一個華衣錦服的年輕公子,他生的俊俏,可笑卻顯得不懷好意,格外下流。

看見是他來了,原本還吵鬧的人群徹底噤聲。

有人竊竊私語:“李公子來了,這姑娘只怕是慘咯!”

李公子?

沈聽竹不動聲色打量著他,難得茫然:前世怎麼沒見過此人。

青蘭走上前,在沈聽竹耳邊輕聲提醒:“小姐,此人是李家嫡公子李文斌。”

沈聽竹眉梢微動,原來是他。

天啟有三大氏族,江家,沈家以及李家。

除去江家世代從武,沈家和李家皆從文職。一個是左尚書,一個是右尚書。

而當今皇后正好是李尚書的親妹妹,李家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如日中天。近幾年氣焰愈發囂張,經常在皇城內橫行霸道,欺壓百姓。

前世自己作沈皇后時,偶爾也聽到樓羨抱怨前朝李家根深蒂固,一時難以動搖。

李尚書作為文官,向來瞧不起武將出身的她的外祖父,在朝堂上處處針對。

或許當年江家被誣叛國,也有李家暗中推波助瀾的一份。

至於李尚書嫡子李文斌,則更是無法無天,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之前自己還待字閨中時,雖久居深府,也聽到過他不少傳聞。

其中鬧得最為沸沸揚揚的便是李家公子當街強搶民女,最終把那姑娘逼得上吊自殺。

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今世倒是讓她碰上了這欺男霸女的混世魔王!

李文斌搖著把摺扇,吊兒郎當地走到女子面前,嬉笑道:“喲,我當還是誰呢,這不是林妹妹嗎?”

林小玉看見來人,嚇得瑟瑟發抖,強撐著身體道:“李公子,我爹已經死了……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李文斌邪笑著摩挲林小玉光滑嬌嫩的臉蛋,“林妹妹這說的是什麼話,本公子可是專門來救你的。”

他掏出一袋錢,從林小玉的頭上倒下,錢幣砸在她身上,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他道:“這裡可遠遠不止十文,足夠你替那賤民買個好地方,怎麼樣,本公子對你還不錯吧!”

林小玉緊緊抱著木牌,眼眶含淚,“李公子,我不賣給你。”

“林小玉!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除了我李文斌,誰還敢買你嗎!”李文斌掃了周圍一圈,看過之處,百姓均埋著頭,默不作聲。

李文斌得意地俯視著林小玉,威脅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回答,你跟不跟我走!”

林小玉不帶一點猶豫:“十次百次機會我也絕不會跟你走!”

“好!很好!”李文斌目光狠辣,朝後面招手,“來人,去給我狠狠鞭這賤人的爹,把他頭砍下來,掛到城牆上!”

“是,少爺。”家丁擼起袖子,拿著長鞭氣勢洶洶地走向那老漢的屍體。

林小玉見狀,立馬撲到她爹的身上,“李公子,我爹已經死了,你為何還不肯放過他!”

李文斌道:“他一個賤民,死了就死了,至於你,不從也得從!來人,把她給我拉開!”

兩個家丁立馬去拉林小玉,可她死死抱著屍體,一時竟僵持不下。

“賤人!!!”李文斌看圍著看戲的百姓對他議論紛紛,瞬間怒從中來,搶過捱得最近的家丁的鞭子,作勢要去往下打。

林小玉眼見鞭子馬上要落到她身上,緊閉住眼,瑟瑟發抖,卻始終不肯躲開。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纖細的手倏爾橫了過來,一下抓住將要打下的鞭子,往前一拉,李文斌連人帶鞭滾到了地上。

“少爺,您沒事吧!”家丁大驚失色來扶他。

李文斌吃了一臉灰,怒火中燒:“是誰幹的!老子不殺了你就不叫李文斌!”

沈聽竹擋在林小玉前面,語氣淡然:“是我。”

隔著白紗帷帽,她居高臨下俯瞰著他,眼神冰冷,似在看一個死物。

李文斌爬起來,指著面前女子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聽竹淡淡道:“是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你不知道啊。”

圍觀百姓都忍俊不禁,但礙於李府權勢,只能使勁憋住。

李文斌反應了一會兒,才聽懂沈聽竹言外之意,勃然大怒:“賤人,你敢罵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哦,原來你也不知道自己爹叫什麼啊,真可憐。”

李文斌:“……”

青梅也是硬憋著不敢笑出聲,饒是見過大場面的青蘭,此時也是眉眼彎彎。她們怎麼之前沒發現過自家小姐嘴那麼毒呢?

李文斌氣得差點沒喘上氣,“我爹乃是天啟右尚書,當今皇后乃是我親姑姑,你敢惹我?”

沈聽竹嗤笑道:”原來是自己不行,只能拼爹啊。”

李文斌:“……”

這賤人嘴上功夫怎麼這般厲害。

李文斌作勢又要舉起長鞭,沈聽竹手輕輕一撥,石子破空而出,正中他膝蓋。

李文斌又摔了個狗吃屎。

其他家丁見到自家少爺吃癟,接連撲向沈聽竹。

“砰——”

“啪——”

李公子連帶著一行家丁抱著膝蓋,在地上扭來扭去。

沈聽竹極為嫌棄拍手,冷聲道:“我管你李家王家趙家,天子腳下,豈容你等作威作福。”

說完她撿起長鞭,蹲在李文斌身旁。

李文斌瞳孔猛縮,面色發白:“女俠!女俠!我錯了!”

沈聽竹道:“錯哪了?”

李文斌用極低的聲音道:“我不該仗勢欺人,作威作福……”

“大點聲,我聽不見。”

李文斌拔高音量:“我不該仗勢欺人!作威作福!”

“以後還敢嗎?”

“不敢了,不敢了,我發誓!”李文斌求饒道。

聲音洪亮,響徹雲霄。

下一秒,沈聽竹笑著舉起長鞭,高高揚起。

“你言而無信!”李文斌驚恐地閉住眼睛。

沈聽竹輕笑一聲,“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打你了。”隨即鞭子落於他臉上,卻只擦出極淺血痕。

她丟掉鞭子,示意青蘭。

青蘭從袖裡拿出一袋錢,遞給林小玉,“姑娘,這裡的錢足夠你為令尊尋個好地方安葬了。”

林小玉傻傻地接過錢,目不轉睛盯著沈聽竹。

沈聽竹登上馬車,瞥了眼還閉著眼躺在地上裝死的李文斌,嘲笑道:“李少爺,再不去療傷的話,傷口都該癒合了!”

李文斌漲紅了臉,睜開眼道:“你有種就報上名來!”

馬車緩緩前行,從李文斌身旁駛過。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芙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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