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出使南越

五國會盟是天啟，北厲，南越，西秦和東吳每隔四年在南越皇都舉行的盛會，是為了鞏固各國關係而設立的。

近年來各國表面維持和平，內裡摩擦不斷，五國會盟越來越浮於表面，約束的作用大大削減。但礙於它的存在，每國都會派使者前往。

天啟每次派的都是皇子貴族，前幾次四皇子五皇子都去過了，三皇子地位鄙薄，不配出使。今年派的是太子和李尚書。沈聽竹被臨時冊封為承平公主，隨使臣團一同出使南越。

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使臣團暫且在柳州休息一日，由刺史柳林及其夫人接待。

刺史府，眾人皆已安頓。

33柳林私下派人喚樓淮之和沈聽竹到書房。

柳林拍著樓淮之的背，“雲兄，沒想到你就是太子殿下，過去我對你多有得罪，勿怪勿怪。”

他又看向沈聽竹，感慨道：“時移世易，沈小姐搖身一變，竟成了公主了。之前我受人矇蔽，誤會了沈小姐，在此還要賠罪！”

沈聽竹笑道：“哪能怪柳大人呢，還得多謝大人將我們安置在您的府上。”

樓淮之道：“”我視柳兄為兄長，柳兄還是喚我雲霽，聽起來熟稔。”

柳林摸著鬍子，哈哈大笑，“好，雲兄都發話了，柳某若還矯情，倒顯得柳某小家子氣了！”

柳夫人在旁捂嘴偷笑，拄了下柳林，“夫君，你瞧我說什麼，男女之事，一來二往，不就成了。我看沈小姐和太子殿下可比上次看著親暱多了，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看得我羨慕。”

沈聽竹側頭看樓淮之，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不知是何時開始看的，也不知看了多久，只是專注地，溫柔地，熱切地看著她。

見她望來，樓淮之避也不避，神情頗為坦然自在，沈聽竹面上一熱，遮掩般撇過頭，別開視線。

幸而她不屬於容易上臉的人，即使喝了千杯萬杯酒也是面色白皙，看不出紅意。

因此在旁人眼中，她現在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柳林打量兩人的反應，疑惑對柳夫人道：“娘子，我怎麼看不出來？”

柳夫人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你能看出個什麼名堂，當年追求我的時候笨得要死，要不是我最後忍不了了，直接告訴你我的心意，只怕現在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沈聽竹看柳夫人還想說，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柳大人，城中狀況怎麼樣了？”

柳林神情凝重，嘆息道：“不太好。秦淮河是柳州的主幹河道，外河道與南越相連，南越的大水湧入後，城裡淹了大半。依我看，要解決此事，只能從根源去找原因。”

柳夫人識趣的走出書房，替他們把房門掩上。

樓淮之道：“柳兄可知是何原因引發南越的洪災？”

柳林搖頭，“這事發生後，南越封鎖了訊息，我派去打探訊息的人音訊全無。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次出使南越，你們要小心啊。”他擔憂地看向兩人。

沈聽竹點頭，“放心吧柳大人。”

翌日，使臣團從柳州出發，出關後往南越邊境走，入關後直奔南越皇城。

路上所見，流民眾多，瘦骨嶙峋，面如菜色，連野狗也瘦的只剩皮包骨，吐著舌頭喘粗氣。

街道上有許多臨時搭建用來施粥的棚子，每個棚子前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一直從城東排到城西。

可還是有很多人餓死了，凍死了，橫屍街頭。

沈聽竹放下車簾，心情沉重。

南越的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倒是能理解容衡說的“南越攻打天啟是大勢所趨”，換作是她，只怕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若解決不了水患，大戰一觸即發。

她不自覺鎖起眉頭，憂心忡忡。有人俯身而來，輕輕捋平她緊皺的眉頭，溫涼的觸感落在眉上，宛如被人猝不及防親了一下。

面前是一張放大的臉，眉如遠山，眼含春水，眼角紅痣鮮明，襯得面如美玉，俊美無雙

樓淮之輕聲道：“別太擔心了，會好起來的。”

似有一雙手，溫柔妥帖地撫平她心中的褶皺。

沈聽竹眉頭舒展開來，屬於樓淮之的呼吸均勻噴灑在她臉上，青檸薄荷和梔子清香交纏在一起，兩人近若咫尺，誰也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對方。

不知是誰的心跳快了，震耳欲聾，似要從胸腔裡跑出來。

沈聽竹怔怔開口：“哦。”

“籲——”馬車停在驛站門口。

“我先下去了！”沈聽竹迅速起身，逃也似地逃離這種窘迫境地。

身後傳來樓淮之的輕笑聲。

他覺得，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告訴沈聽竹自已非要與她合作的目的了。

……

離四國會盟還有三天，沈聽竹決定先在南越皇城裡調查一下情況。

為了出行方便，掩人耳目，他們都沒有帶手下一起來南越。

她和樓淮之分成兩路，一個去城東，一個去城西，最後在驛站會合。

城東。

沈聽竹蹲下身對路邊要飯的老伯道：“老伯，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老伯吐了一把口水，“別以為你長的好看，我就不知道你是喬裝打扮的官府人，發大水時怎麼沒見你們這麼殷勤，滾滾滾！”

老伯拿起破碗如避蛇蠍般罵罵咧咧走了。

沈聽竹也不洩氣，又攔住經過她身邊，抱著孩子的婦人，和善道：“夫人，你……”

“哇！”小孩子哭了，“娘，她是壞人！”

面露疲色，衣著破爛的婦人拍拍瘦不拉幾的孩子，“小寶，乖。”看都不看沈聽竹一眼，步履蹣跚地走了。

沈聽竹轉身看去，婦人往施粥的棚子去搶吃的了。

她嘆息，天災人禍，苦得都是普通百姓。

她接連攔住幾個人，可要不是誤以為她是官府派的人，臭罵她一頓；要不就是還沒等她靠近，扭頭就走，唯恐避之不及。

日薄西山，一無所獲，沈聽竹正打算回去。

經過一處陋巷時，卻聽見裡面傳來童謠聲：“砍木頭，賣木材，賣了木材發大財，發大財，真開心，每個人都能穿新衣！”

沈聽竹走進巷子，幾個面黃肌瘦的小乞丐正圍成一圈，互相拍掌。

見有個陌生人靠近，恐懼地縮在一起。

沈聽竹蹲下身，視線與他們齊平，嗓音放得很輕，從懷裡拿出一大袋錢。

“小朋友，能告訴姐姐你們在哪裡聽的這首童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