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雨中,有一青一白兩身影撐傘而行。

沈聽竹環抱雙臂,欲言又止地偏頭看了了眼身旁的樓淮之。

腦海裡浮現出剛剛的畫面。

男子沉默良久,久到她都以為樓淮之又會和之前一樣,扯開話題。

——“算是吧。”

沈聽竹煩躁。

【嘖,模稜兩可。】

【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

【她說的是蘇禾兒刺殺她以前更早的時候,樓淮之和她說的是同一個意思嗎】

樓淮之笑了。

沈聽竹瞥了他,“你笑什麼?”

“想到個總喜歡虛張聲勢的姑娘。”

姑娘?

她記得夜探太子府時,在樓淮之臥房裡翻到過兩幅看起來只有幾歲的小女孩的小像,莫不就是樓淮之說的這人。

沈聽竹來勁了,“太子說的女子莫不是你喜歡的,比如青梅竹馬,指腹為婚什麼的?”

“她多高,長得什麼樣,家住何地,姓甚名誰……”

“難道是京城人氏,可有婚配啊……”

沈聽竹喋喋不休追問,似是好奇極了。

樓淮之淡淡垂眼看她,“沈姑娘很關心?”

“咳。”沈聽竹握拳放在嘴邊,遮掩般的咳嗽兩聲,“我和太子好歹是盟友,關心一下也正常吧。”

“哦。”樓淮之不知想到什麼,眼裡染上笑意,“她小時候說要嫁我。”

“咳咳咳。”沈聽竹摟緊自已,吸了吸鼻子,“這下雨天挺冷的哈。”

話音剛落,一件外衣披在沈聽竹的肩上。

見沈聽竹盯著衣服發神,樓淮之溫柔道:“沈姑娘不是說冷了嗎?”

按照平日,沈聽竹就算再不喜對方也不會委屈自已,何況真的挺冷的。

可她直接脫下外衣,扔回給樓淮之,嗆聲道:“我不冷。”

“哈切———”她打了個噴嚏。

沈聽竹面上燥意,狡辯道:“我真不冷,只是換季鼻子不大舒服哈哈。”

樓淮之又把外衣披了回去 ,見沈聽竹還要動彈,道:“我熱。”

沈聽竹摟了摟外衣,將自已捂的嚴嚴實實的,“太子早說嘛,我替你多分擔分擔。”

“對了,怎麼不見驚侍衛,他不是一直跟著你的嗎,怎麼,今日沒來?”

樓淮之視線停在遠處,沈聽竹順著看過去,路的盡頭,驚風幽怨地等在馬車旁。

兩人走過去,驚風看見沈聽竹,冷哼一聲,撇開臉。

他說大雨天主子為什麼還要外出,原來又是為了沈聽竹。

他們登上馬車,離開。

馬車裡有暖氣,坐在裡面沒多久衣服就被烘乾了,沈聽竹將外衣遞給樓淮之,“多謝太子。”

一陣沉默後。

沈聽竹突然道:“今日李遇於城郊射殺了樓羨。”

樓淮之眼都未眨一下,“知道了。”

他平靜的反應倒是令沈聽竹始料未及,奇怪道:你不好奇為什麼?”

樓淮之目光平和,看到沈聽竹眼底,“沈姑娘做的,我問這麼多做甚。”

沈聽竹:“………”摸了下鼻子,還挺了解我。

她神情嚴肅,坐得離樓淮之近了些,“太子,李遇和他背後的李家似乎是在下一盤大棋,意圖對天啟不利。我們都是盟友了,你可否告知於我你去柳州查了李家的什麼?”

她突然湊近,淺淡的梔子清香撲鼻,樓淮之滾了滾喉結。

“太子?”沈聽竹抬頭。

鼻尖捱得很近,兩人目光相接。

沈聽竹心跳快了幾分。

【他的睫毛好長】

【眼睛是鳳眼,狹長……不對,她在想些什麼】

沈聽竹挪了挪屁股,清清嗓子,“殿下查到了什麼?”

樓淮之垂下眼簾,掩去深沉的眸色,道:李遇在柳州偷練死士,鍛造兵器。”

“什麼?!”沈聽竹音量增大,幸而有雨,外面的人聽不真切,“他想謀反。”

不是懷疑,是肯定。

柳州在南方,與南越離得很近,且極為富饒。因距離皇城較其他各州遠,所以若是有人起異心,圖謀不軌,柳州是最適合的地方。

李遇啊李遇,你個老頭有點東西。

可他再手眼通天,若上頭沒人護著他,也不敢猖狂至此。

沈聽竹道:此事會不會與皇后和二皇子樓妄有關,一個是李遇親妹妹,一個是他的親侄子?”

若他們想爭奪儲君之位,就很有可能想與南越勾結,裡應外合。

“太子,你說會不會南越已經派了探子前來,藏匿於皇城?”

樓淮之嘴唇翕動,剛欲開口說什麼。

“籲——”馬車停住。

驚風在外道:“殿下,到了。”

沈聽書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日多謝太子相送。”

她走得匆忙,沒留意到樓淮之停在她身上的沉沉目光。

青梅撐著傘在馬車外等沈聽竹,一見她,欣喜將傘舉到她頭上,“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哼,小矮子,我家主子繞了遠路送你家小姐,不向你驚風哥哥說句謝謝?”

青梅吼道:“都說了多少遍,我叫青梅,傻大個!”

“好了好了,別吵。”沈聽竹隔開要幹架的兩人,擋在青梅面前,“驚侍衛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跟我的小丫頭一般計較。”

“不過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驚風睨了她一眼,哼聲道:“何事?”

沈聽竹看了下馬車,將驚風拉遠了些,“你家主子小時候和哪家女子走得比較近嗎?”

“怎麼,沈小姐在意?”驚風擺擺手,“你過來點,我悄悄與你說。”

沈聽竹狐疑地湊近耳朵,卻聽驚風大聲說:“反正不是你!”

沈聽竹被震得耳朵疼。

她冷笑一聲,踩了驚風一腳,“哎呀,不小心。驚侍衛大人有大諒,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計較。 ”

十足的陰陽怪氣,牙尖嘴利。

“青梅,我們走!”沈聽竹大跨步往沈府走去。

青梅瞪了驚風一眼,跟著走了。

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驚風,他捂住腿,“這臭丫頭是生氣了嗎?“

沈聽書以前跟個狡猾的狐狸一樣,十句裡沒有一句是真話,讓人摸不清她的路數。

最近倒有幾分真性情。

不過脾氣怎麼愈發火爆了,一點就燃。

天下果然是女子難養也,何況還是個愛記仇的女人。

驚風疑惑問馬車裡的人:“主子,你有喜歡的女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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