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約見
姜舒離開賀府的時候，是由賀夫人親自送出門的，兩人在一眾女眷的注視下，親親熱熱地出了門。
放眼京都，誰不知道沐陽公主喜歡賀家二公子賀渙之，眼下見了這場景，心裡都在猜測沐陽公主和賀家的親事是不是要定下了，甚至有些人覺得賀夫人之所以突然來京都，就是要籌辦沐陽公主與賀渙之的婚事的。
姜舒自是不知道這些猜測，她帶著賀渙之送的鞭子歡歡喜喜地回了宮，一連幾天心情都很好。
……
“公主，您嚐嚐陛下剛賞的甜瓜，用井水泡了半晌，現下吃冰冰涼涼的，正是時候。”扶夏端著個盤子，裡面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甜瓜，笑著走了進來。
剛入夏，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每年這個時候，宮裡就會採買許多甜瓜，姜舒也很喜歡吃這個。
所以當扶夏剛把盤子放下，姜舒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塊。
冰冰涼涼，甜甜脆脆的甜瓜一入口，姜舒就忍不住地眯了眯眼睛。
“公主，奴婢方才聽到了一件事。”扶夏湊過來小聲道。
姜舒又拿了一塊，塞給了小丫頭，“什麼事？”
“奴婢聽說今個上午賀夫人和賀二公子都進了宮。”
“賀渙之進宮了？”姜舒吃甜瓜的動作一頓，“打聽出是為了什麼事嗎？”
扶夏搖了搖頭，“只打聽到賀夫人去了孫貴妃那裡，賀二公子是被陛下召見的，您說陛下會不會是打算給您和賀二公子賜婚啊？”
“或許吧。”姜舒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你派人再去打聽打聽，看還能不能打聽出來什麼訊息。”
一直等到傍晚，扶夏派出去的人才回來，可是除了賀家母子已經離開皇后的訊息，其他什麼都沒有打聽出來。
“什麼都沒打聽出來？”姜舒皺眉。
“公主，回來的時候喜兒給奴婢塞了個字條。”丫鬟把字條遞給了姜舒。
“喜兒？孫貴妃的丫鬟？”姜舒眉心蹙得更深，這兩年她跟孫貴妃的關係勢同水火，她怎麼會突然給自已傳訊息呢？
就算是穿，光明正大地派人來不就行了？
皺著眉將字條展開，映入眼簾的字遒勁瀟灑，與曾經見過的賀渙之的字一模一樣。
孫貴妃幫賀渙之傳字條給自已？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字條上的內容很簡單，說明日午後，有事邀姜舒去醉春齋一見。
姜舒心中的疑惑更甚，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賀渙之竟然會主動約她出去見面。
第二日晌午剛過，姜舒就低調地進了醉春齋。
掌櫃迎著她進了二樓的包間，剛一進門，就見到了站在窗前，背對著他的賀渙之。
頎長挺拔的身影如芝蘭玉樹，身上穿著的月白色錦袍在日頭的照耀下，彷彿月光瀉地，光華流轉，陡然生出一種不可侵犯的距離感。
“賀渙之。”姜舒輕聲喊道，背對著她的人影霎時間轉過頭來。
“餓不餓？”賀渙之走過來，聲音難得的有點……溫柔？
“來之前吃過了，你還沒吃飯？”姜舒有些意外。
本以為他約在午後，是不打算和她一起吃飯的，所以也就沒想太多，早早便用了膳。
“之前沒什麼胃口，吃得不多，現下又有點餓了。”姜舒面不改色的撒謊道。
賀渙之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叫來小二吩咐了幾句，沒多久桌子上就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飯菜糕點。
“想吃就稍微吃點，不想吃的話就隨便用點糕點。”
“好。”姜舒點頭，“你約我出來有事嗎？”
“吃完飯再說。”賀渙之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姜舒果斷閉嘴。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大概是美色下飯，姜舒不知不覺吃得多了，賀渙之又讓小二送來了山楂水。
“賀渙之，你到底有什麼事？說實話你今天挺嚇人的。”
大概是不太能適應這樣體貼溫柔的賀渙之，姜舒在喝了一口茶後，迫不及待地問道。
“昨天父皇召見了你和賀夫人，是有什麼事嗎？或者跟我有關？”
“沒有，是賀家的事。”賀渙之垂眸，繼而解釋道：“賀家有意在京都發展，接下來幾年估計都不會離開京都了。”
“在京都發展？永寧那邊怎麼辦？”姜舒皺眉，雖說賀家的鋪子遍佈各國，但真正的根基還是在永寧城。
而且姜舒也明白，皇上之所以任由賀家壯大，成為姜國第一富商，一是因為賀家確實經營有方，每年會上繳相當可觀的一筆銀子，另一方面是因為賀家極守本分，整個家族只待在永寧，從不涉足京都，怎麼就突然要來京都發展了？
“永寧那邊有我父親叔伯，母親和兄長來照看京都這邊的生意。”賀渙之耐心解釋。
“賀夫人要留在京都？那你們怎麼會進宮？”姜舒還是不理解，就算賀家有紮根京都的想法，也沒必要跟皇帝商量吧？
“賀家這些年一直待在永寧，對京都的繁雜勢力知之有限，好在陛下願意開恩，由皇家出面，賀家經營……”
剩下的話不必再說，姜舒也懂了。
賀家要來京都發展，短時間內沒辦法在一眾王公貴族的勢力範圍內立足，需要一個強大的背景才行，剛好她的父皇想要從中插一腳，充盈國庫，於是兩家一拍即合。
姜舒還是不明白賀家為什麼要來京都發展，不過到底是對方的家事，她也不好深問。
“那你今天找我來是？”
“過幾日我估計會離開京都，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賀渙之抬眸看向她，黑眸裡閃動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要走？回永寧嗎？”姜舒一愣，她當然知道賀渙之當初來京都只是為了考取功名，如今狀元郎都拿到手了，肯定是要回去的，但她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我還欠你一件事，你想好了嗎？”他突然說道，視線牢牢鎖住她的眼睛。
“你不準備回來了？”姜舒抿了抿唇，是打算永遠不回京都了，所以才這麼著急地找她出來，只是為了還自已一個條件。
“會回來，只是暫時離開。”他的眼神堅定，不像是在說謊，姜舒提著的心這才落了落。
“如果我的條件是讓你娶我呢？”漂亮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語氣是輕鬆隨意的，可臉上看不出半分笑意。
“可以，我娶你。”幾乎沒有一絲猶豫，賀渙之就點頭答應，可還不等姜舒詫異，他又補充了一句：“只是要等我回來的時候，到那時，我會親自求陛下賜婚。”
姜舒愣愣地看著他，實在是賀渙之的表情太過認真，她在那雙深得如同漩渦的眸子裡幾乎要溺斃的時候，靈臺抓住了最後一絲清明：“若是你一直不回來，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不會，三年，最多三年我一定回來。”幾乎算是保證的話從賀渙之嘴裡說出來，姜舒甚至能聽到幾分急切來。
她心下好笑，就算賀渙之真的對她有了一點好感，應該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既然知道了他還會回來，姜舒的理智重新迴歸，笑著道：“我不喜歡空口白牙的話，既然你說三年後回來，那我的條件，便到三年後再兌換吧，畢竟世事難料，人心易變，說不定到時候我想要的就換成了別的東西了。”
賀渙之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嚥了下去，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之前給你的玉佩，你有帶在身上嗎？”
“在的。”姜舒點頭，從懷裡拿出了那塊玉佩，雖然她從賀渙之那裡要來了這塊玉佩，可由於很多人都見過這塊玉佩，知道這是賀渙之的，她就沒有掛在腰間，並不是為了自已的名聲，而是怕惹了賀渙之不快。
賀渙之把玉佩從她手裡拿過來，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絡子，玉白的手指靈活的將玉佩放在了絡子裡。
“我給你戴上吧。”他走到姜舒身邊，垂眸看著她。
“……？”
姜舒有些反應不過來，可還是遵循本能地點點頭。
賀渙之這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掛在了她的腰間。
姜舒垂眸看著蹲在那裡的人，因為蹲下去的動作，身上月白色的袍角自然垂落在地，沾染上灰塵，他卻全然不在意一般，只認認真真地幫她繫著玉佩。
姜舒的心裡酸痠軟軟，明明是她往日裡求之不得的場景，如今卻平白從心裡鑽出一絲刺痛來。
“好了。”
像是完成了什麼重要的儀式一般，在繫好的那一刻，姜舒似乎聽到了他鬆了一口氣。
“不怕別人認出來這是你的玉佩？”姜舒盡力忽視心頭那股刺痛，笑著看向賀渙之道。
而賀渙之只是靜靜的望著她，彷彿要把她的樣子看到心裡一樣。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