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乘一騎
“你——”馮林韜當即臉色鐵青，咬牙瞪著賀渙之：“賀二，你真以為攀上沐陽公主是什麼好事？若真如你所願娶了公主，只駙馬不能入仕這一條，即便你中了狀元，一樣仕途無望，何況滿京都誰不知道，沐陽公主可不是什麼賢妻良母！”
“原來馮家不僅家教不好，腦子也不怎麼樣，竟然有膽子公然議論皇家公主？”賀渙之的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嘴角輕佻的笑消失不見，語氣極為不客氣。
姜舒騎馬過來的時候，剛好聽見賀渙之說了這麼一句。
“沐陽公主來了……”
不知是誰先發現了姜舒，大著膽子喊了一嗓子，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馮林韜頓時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姜舒端坐在馬背上，絲毫沒有要下馬的意思，居高臨下望著正站在人群中心的黑髮少年，語氣微揚：“狀元郎，不回家等著聖旨嗎？”
賀渙之甩了甩手中的扇子，瞥了一眼裝死的馮林韜，輕嗤一聲：“走了。”
說完，看也不看姜舒，越過人群從另一側走了。
眾人都下意識的看向馬背上的姜舒，想知道賀渙之當眾下她的面子，她會不會生氣。
姜舒當然沒有生氣，賀渙之對她冷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人離開，她拽了拽手裡的韁繩，朝賀渙之離開的方向追去。
“狀元郎，要不要騎我的馬回去？”
賀渙之一個人在街上走著，姜舒很快就追上了他。
聞言，賀渙之微微仰頭，挑眉朝她看了過去：“在下可不好讓公主走路回去？”
“本公主金尊玉貴的，自然不能走路回去。”
賀渙之的黑眸閃了閃：“那不知公主的意思是？”
“自然是跟狀元郎同乘一騎了。”她理所當然的道。
“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可出門在外，還是要顧及些名聲的。”說著，賀渙之朝後擺了擺手。
“本公主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別人非議。”姜舒毫不在意。
賀渙之腳下一頓，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在下說的是我自已的名聲。”
姜舒默了默，還是沒忍住問道：“賀狀元好像沒什麼名聲了吧？”
賀渙之險些被氣笑，眼神在四周掃了一圈，只見附近百姓的視線都有意無意地朝他們倆人看來。
“所以，為了在下為數不多的名聲，還希望公主能多多體諒，跟在下保持距離。”
“賀渙之，你剛剛是不是維護我了？”
姜舒沒有接他的話，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公主想多了。”賀渙之淡淡道。
姜舒突然翻身下馬，換成牽著馬走在賀渙之身側，“其實馮林韜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什麼賢妻良母，但我是公主啊，不僅身份尊貴，奴僕成群，用不著我事事親力親為，我還長得好看……”
“公主這是來自誇來了？”賀渙之打斷了她，同時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姜舒就像是沒感受他故意疏離的態度似的，又朝他身邊湊了湊：“我不是自誇，我就是想告訴你，人不能太貪心，什麼都想要，我已經比京都的那些名門貴女強多了，若是你選未來妻子的話，我真真是上上之選。”
“在下只是尋常出身，怕是配不上皇家公主。”賀渙之眉目飛揚的衝她笑了笑，眸中都是少年意氣，嘴上雖說著配不上，可那表情，完全看不出絲毫謙虛的樣子。
姜舒也裝傻充愣：“沒事，若是你做了我夫君，我絕不會嫌棄你，民間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嘛，我都知道的。”
“公主慎言。”他站住腳，姜舒這才發現兩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賀渙之在京都的宅子了，“公主留步吧，在下就不送了。”
“我不走。”姜舒急走了兩步，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我還要給你道喜呢，你不是得了狀元郎嘛？”
盯著那處被扯得皺了的地方，如刀削般的眉頭瞬間皺起，姜舒這才訕訕的收回了手。
賀渙之甩了甩袖子，語氣客氣疏離：“我賀家只是小門小戶，當不得一國公主來賀喜……”
“都說了不嫌棄你了。”姜舒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賀渙之看了她一眼，繼續剛才的話：“兩日後賀家會擺宴宴請京都眾人，到時若是公主不嫌棄，再來道喜也不遲。”
“宴席，擺在賀家嗎？”姜舒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
如果在賀家設宴，那她不就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了嗎？
“……”賀渙之默了一瞬，這才面無表情的道：“宴席設在藏風樓。”
“為什麼不直接設在賀家？”她不滿道。
“賀家小門小戶，容不下那麼多人。”賀渙之看了她一眼，像是能猜出她心裡的打算似的。
姜舒心虛，也知道登堂入室是不可能了，只能道：“那能不能換成醉春齋？我更喜歡醉春齋的飯菜。”
少女一身粉色裙衫，臉上未施粉黛，滿頭的青絲也只用簪子斜斜挽了一個髻，一雙水眸眼巴巴的望著他。
賀渙之別開了眼，聲音仔細聽去還帶了點僵硬：“公主請回吧，在下還要等聖旨，就不送了。”
說完，再不廢話，抬腳便進了賀宅。
姜舒眼睜睜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半晌都沒挪動一步。
“公主——”
扶夏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過來，邊跑還邊喊著。
姜舒這才回頭，看著眼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丫頭，納悶道：“怎麼累成這樣？”
誰知扶夏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公主，你騎馬騎得太快，奴婢怎麼跟得上？”
“呃……”姜舒摸了摸鼻子，只顧著著急了，把這小丫頭給忘了。
她大手一揮，“走，本公主給你買好吃的去，安慰安慰你受傷的小心靈。”
扶夏眼睛一亮，當即就興奮的點點頭。
兩人正要離開的時候，扶夏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公主，你見到賀二公子了嗎？”
“見到了。”
“那賀二公子沒被人捉了去吧？”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後的賀家大門。
“當然沒有，誰敢對本公主的人下手？”姜舒一臉傲嬌的仰著頭。
扶夏頗為認同的點頭，“公主看中的人，自然沒人敢下手，不過賀二公子也真是的，您都追到賀府了，也不說請您進去。”
追到賀府？
姜舒斜眼瞅了扶夏一眼，雖然這是事實吧，怎麼聽著就這麼不爽呢？
“賀渙之說了，後日請我去藏風樓吃飯。”
“啊？”扶夏震驚，要知道賀渙之對公主一直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怎麼會主動開口請她吃飯，“賀二公子真的要請公主吃飯？”
“咳……”姜舒不自在的輕咳一聲，“他不是中狀元了嗎，後日要設宴宴請大家。”
“原來是這樣。”扶夏這才一臉恍然，“怪不得會請公主去。”
姜舒瞪眼：“我看你是不想吃好吃的了吧。”
“公主，我錯了。”扶夏連忙討饒，笑嘻嘻的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