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什麼玩笑?”
韓朝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頗為嘲諷地看向奚梔洛。他的心臟也跟著打鼓,似乎是為自已加油助威。
她當這是什麼?過家家嗎?
“如果現在給我一把開刃的刀,我可以證明看這個玩笑好不好笑。”
奚梔洛無所謂地附和道,一副法律意識淡薄的樣子。
這是場賭博,沒有人可以離場。
“奚梔洛,殺了他對孔卻沒有任何好處。”
湛斯寒再次強調這沒什麼道理的事實,但大家都知道最值錢的永遠是錢。
而且以AIpha的身體強度,刀傷其實算不上什麼。當然Omega是不知道這點的,AIpha們經常用所謂的自殘去調情,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謊言。
沒錯,他們知道,但他們不說,因為喜歡Omega的善良。
“不,他倒黴了會讓我開心。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喪生在這傢伙的車下。一群滿嘴謊言的傢伙!”
奚梔洛說完湛斯寒便朝著韓朝的臉,冷不丁來了一巴掌。
不響。
她力氣太小了。
但足夠拽他們上桌。
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僵,韓朝和孔卻明顯被奚梔洛的理由給震住了。
他撞死了她的父母?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的父母不好好坐在奚家嗎?”
韓朝立刻就轉過腦袋反駁道,同時還懷疑上奚梔洛失憶的成分。
“湛上將的說辭和你們給我的說辭可不一樣。比起你們跟我說的朋友身份,我更相信他說我們是仇人的證據。果然你們才是一塊的,我只是你們的調情工具吧?”
奚梔洛反客為主,理由編的是一套又一套,無中生友的程度與湛斯寒有的一拼。
“你們都是一群討人厭的騙子,加入這場行動的孔卻也不例外。我可以喜歡他,但也不耽誤我討厭他這個行為!”
奚梔洛朝韓朝繼續說道,一邊用餘光看向孔卻。
反抗不一定有用,也不一定有結果,但絕對比認命強。他身上這麼明顯的青紫,當我眼瞎?
不管他身上的東西怎麼來的,但對所謂懷孕的人發洩自已的慾望而且明顯造成傷害,還把這當成是愛的表現,就很有病。愛什麼?愛自已嗎?
現在她傳達的資訊很明顯,因為韓朝,孔卻才變成討厭的模樣。過錯方在韓朝,這點他必須需要記得。
“聽說孔卻懷孕了。”
奚梔洛緊緊盯著韓朝的臉說,她想要知道湛斯寒說的話是真是假。
懷孕?
我怎麼不知道?
韓朝有一瞬間的茫然,成功被奚梔洛捕捉到了。
“你果然在騙我。”
奚梔洛再次把矛頭指向湛斯寒,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同時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我可以原諒你。”
奚梔洛深呼一口氣看向湛斯寒,作出和每個一報還一報的Omega一樣的選擇。
她開出自已的價碼。
“你想怎麼做?”
湛斯寒聽到事情有轉折,沒有絲毫猶豫地應下了。
果然,該奏效的套路還是奏效了,她還是猶豫了,對他的好猶豫了。
“我是真的想讓他陪葬,對你們而言生命本就是輕飄飄的東西不是嗎?”
奚梔洛又看向孔卻,沉默片刻,還是邁向陰影裡。
她再次強化這一觀念,她要的刀已經開刃,下一幕她就要以劊子手登場了。
“要麼韓朝去死,要麼就讓他破產,但我不會放過他,如果孔卻有一天真懷孕了,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的孩子好過的。孩子是無辜的,可明知我會針對孩子,還把他生出來的父母可並不無辜。所以現在選吧,又或者選擇殺死我這個麻煩?”
奚梔洛重複著一個反派該有的臺詞。
沒有孩子就沒有絕對的羈絆,沒有錢就沒有絕對的底氣。而沒有自已便不算活著。
死亡並不可怕,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她是個壞人,也是個瘋狂的賭徒。
奚梔洛這麼對自已說,然後將目光重新放到韓朝身上。
所以你選擇什麼?
韓朝表情一僵,他已經完全被帶進奚梔洛的邏輯。作為社會的既得利益者,他下意識想到他不能失去他現在的地位。
他不能死。
這是他的第一個想法。
他不想失去。
這是他的第二個想法。
那他該怎麼辦?
奚梔洛失憶了,所以不在乎孔卻。她可以以身赴死,但湛斯寒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本就冷心冷肺,估計不能利用孩子來讓她鬆口。
韓朝不想聽奚梔洛的話,但奈何她背後站著個湛斯寒。
……
“如果孔卻真的懷孕了,你真的忍心動他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
韓朝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奚梔洛,妄想利用她的善良保全自已。
她從沒見過這麼磨嘰的對手,真是沒辦法。
奚梔洛沉默,然後轉身將鯨魚玩偶遞給孔卻。
“幫我照顧它一下。”
孔卻懵懂地接下,然後就看見奚梔洛走進剛才那家服裝店裡,不一會拿著一雙高跟尖頭的高跟鞋出來,走到韓朝面前衝他的門面揮了過去。
鞋尖很鋒利,但效果甚微,除了劃出幾道紅痕什麼用也沒有。
韓朝受不了奚梔洛一次又一次的無理取鬧,伸出手輕輕推了她一下。
然後奚梔洛就跌坐在地,與地面摩擦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這一刻來得猝不及防,但也成功強化了矛盾,堵住韓朝的退路。
湛斯寒見狀狠瞪一眼韓朝,然後立刻上前去檢視奚梔洛的情況。
輕輕捧起她低垂的臉,卻觸到一絲流淌的溫熱。
湛斯寒定睛一看,
是淚。
她哭了。
此時的她充分表現了什麼是柔弱不能自理,與平時強烈的反差感激起了湛斯寒巨大的保護欲。
他和每個霸道總裁一樣,都把犀利的目光投到傷害他寶貝的人身上,然後傾洩自已的怒火。
“韓朝,你怎麼敢這樣對她!”
“我沒用力啊。”
韓朝覺得自已很冤,這一看就知道是奚梔洛裝的,她哪有這麼脆弱?
“呵,是什麼讓你覺得Omega能承受AIpha的攻擊?你沒有常識嗎?你知道生孩子辛苦,你知道孩子無辜,可你不知道Omega天生體弱,你不知道那怕你真的沒用力還是會傷害到他們!
趨利避害是被你玩明白了。該負的責任是一個不問,該享的權利是一個不放,你是哪來的臉委屈?”
奚梔洛坐在地上帶著哭腔質問道,全然不顧手臂上蔓延出的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她哪會這麼脆弱?
她倒是希望自已足夠強大,可他們不給她機會啊。
學習強大的機會、平等往上爬的機會、打破偏見的機會。一邊責怪我的脆弱,一邊卻又死死攥住這些機會。
那就不怪我去搶了。
這條路是你們替我選的,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我恨我的弱,嫉你們的強,所以在我無法提升自已後選擇去毀掉你們,多容易盤出來的結論?
可你們為什麼不懂呢?
幸好你們不懂呢!
“我不想在你的圈子看見他,更不想知道你們是朋友,這樣會讓我對你產生偏見。只是這樣可以嗎?”
奚梔洛用被流淌鮮血路過的手輕輕撫上湛斯寒,像一隻流血掙扎的小獸。
用足夠的悲傷,足夠的脆弱,足夠的討好,去替他開脫,替他解釋,替他把槍口對準韓朝,這是她的目的。
總要有人去瘋狂,而這個人可以是我。
清淡的迷迭香縈繞在鼻畔,奚梔洛無比清醒自已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