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馭下
“交出去？哼！大房隨時可能奪權，四房無房又虎視眈眈，你猜老太太為什麼一直讓我來管！”
“當然是夫人您家世硬，能力強，能服眾！”
“比家世，我比不過大嫂，論能力嗎，這些年我確實鍛煉出來一些，服眾此事，不服的早已被換了！”
“那奴婢就不懂了！”羅嬤嬤向來知道如何開解二夫人，最近她臉上愁容濃重，再不一吐為快怕是又要長上一條皺紋了。
“因為我聽話，還有腦子！在這深府大宅裡，重要的不是你能力有多強，而是你有多聽話，咱們府上看似管事之人是我，實際呢，羅嬤嬤你一直在我身邊，自是知道，我的每一個大的決策都是有老太太看著呢，我就是個勞心勞力的工具罷了。”
羅嬤嬤點了點頭：“老太太一直偏愛您呢！”
“哼！”二夫人海氏哼笑了一聲，“偏愛，我有什麼值得偏愛的呢，你看大哥是什麼位置，老爺又是什麼位置！”
“大哥此前為兩江巡撫，這次回京後定能扶正，之後入內閣，位極人臣，而老爺呢，到如今還只是個從三品的指揮同知，而且這都還是借了老三死了的光。”
“可老爺可是一直在京城，大老爺常年在外，老太太還是待二老爺最親近。”
“再不親，也是她親兒子，也做不到對老三…”話說一半，二夫人被羅嬤嬤緊張地遮住了口。
只見羅嬤嬤走到窗前，左右觀望了一番，關上了窗子。
“夫人，無人！”羅嬤嬤聲音更低了。
二夫人翻了個白眼，輕輕的撫了撫心口：“還好！”
“夫人還是得小心一些，奴婢知道今日夫人有些心神不寧，不過這等禁忌之事以後還是休要再提。”羅嬤嬤壓低了聲音，慎重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氣急了嗎，晚上還有宴會，走，咱們去看看籌備的怎麼樣了，不能讓鎮南王府的人見笑！”
羅嬤嬤走後，元禾很快就從床上起來了，招呼著在不遠處安靜看書的祁元桁。
“難得你今日不回去，剛又得了些吃的，姐姐給你做好吃的吧。”元禾看著瘦成小苗苗的祁元桁，心裡滿是心疼，這麼乖巧可愛，祁府的人都是冷血的嗎。
“小姐，羅嬤嬤一共帶來了….”祝嬤嬤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滿臉的笑意。
被元禾擋在了門口：“把元桁的衣物拿來。”
祝嬤嬤喃喃的答了一聲：“是！”
元禾餘光看到門外還立著六個人，才想起好像自已院子裡又多了幾個下人。
“都進來吧！”元禾沒有使喚人的習慣，但是看到三個人垂首依次進門時，還是感嘆這個時代的人很會訓下人。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奴婢春七。”“奴婢花朵。”“奴婢招弟。”“奴婢鐵柱。”“奴婢八斤。”
元禾聽著頭大，祁元桁見狀走上前去：“你們以後就是姐姐的奴婢了，以前的名字就不要再用了，此後，你們三個，夏阮，秋笛，冬笙，你們兩個一個叫金戈，另一個叫金鉞吧”
看著祁元桁熟練的為丫鬟小廝起名，元禾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只是這樣隨便改人家的名字不太好吧。
祁元桁彷彿看出了自家姐姐眼中的疑問：“姐姐，你既已經收下了他們，此後他們便是你的下人，至於名字自是要由主子來取，姐姐性格憊懶，弟弟便越了過去，替你取了，你看可好。”
小小的少年，說話一套一套的，元禾看了眾人一眼，好像對改名這個事情沒有什麼不適，反而有些願意，當下也就不說什麼了。
“挺好的，比之前好記多了，還是元桁厲害，小小年紀就能這麼順暢起這麼多名字。”
“姐姐自小在民間長大，所見所聞非我能及，我這些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雖然元桁說的未必對，但祁元禾被誇的很是開心，忍不住用力的捏了捏元桁的小臉。
元桁捂著被祁元禾捏疼小臉，委屈地剜了她一眼。
重新被賜名的幾個下人此時正各自品著自已的新名字，做為下人，能被主人賜名也是一種恩賜，而且六少爺起的名字比他們原來的名字文雅多了。
“奴婢謝四小姐，六少爺賜名！”幾人紛紛下跪。
“都起來吧，我這院子不用動不動就下跪。想必你們也清楚，我這院子比不得別處。
若是有不情願的，或者有苦衷的，現在離開，此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祁元禾隱去了留下的好處與壞處不提，淡淡地看著幾人。
幾人都是各處掛不上號的下人，竟無一人猶豫，紛紛下跪表示衷心。
“既然如此，此後你們便只能與我在一座橋了，都起來吧。”元禾並不指望一下子就能篩出各處的棋子。
元桁對元禾的表現很滿意，見元禾不繼續說了，便上前說道：“春琴，你以後還繼續做的貼身大丫鬟。
夏笙，我看你衣著乾淨整潔，以後就管姐姐房間的細軟打理。
秋笛你管對外的領取支出，冬笙打理院子
金戈金鉞，你們負責跑腿，看守門戶，還有院內的粗活。”
祁元桁小小年紀，但是吩咐起下人有條不紊，祁元禾不得不對自已這個弟弟刮目相看，原主的記憶中，他的存在感很低，後來雖見過幾面，但從未有過姐弟之間的親暱。
將下人各自的差事分好之後，祁元桁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大口，而祁元禾在一旁毫無形象的吃著糕點。
“姐姐，我如此安排可好？”
看著祁元桁閃爍的大眼睛，祁元禾一下福至心靈，這小子是覺得自已是從鄉下來的，不懂這些，所以先替自已安排好，以防自已出糗。
“很好，做的不錯，好好努力，是塊當工部尚書的料子。”祁元禾打趣說道。
此話一出，祁元桁的目光亮晶晶的，彷彿祁元禾的話給他注入了什麼能量一般。
世間之事便是這樣，可能無意間的一句話便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祁元禾的放手與信任，第一次讓祁元桁有了存在的價值和奮鬥的目標，當官，只有當官才能給人庇佑。
小小的祁元桁用力的記住了此時姐姐的模樣，漫不經心地癱坐在躺椅上，手邊還有一本破破爛爛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