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例
祝嬤嬤連聲道歉，找理由說是近日裡雪太大，四小姐又一直沒出門，所以便耽擱了之類。
元禾靜靜的看著二人演戲，這內宅中的齟齬，她前世在宮中見過的比這厲害多了。
不過自已這個當家小姐站在院中，這二人就這麼來回下去，果然還是自已太不受重視了。
“你們聊著，我先進屋喝口水！”元禾說罷掃把往邊上隨便一扔，一手拉著祁元桁，轉身進屋。
正在尬聊的二人，吃驚的看了對方一眼，這看戲的人走了她倆還聊個什麼勁。
羅嬤嬤心中再次感嘆，這個四小姐雖有些變化，但是這禮路道數還是差了些，二夫人是府上管家之人，自已是二夫人的身旁的掌事，這府上誰都要給她三分臉面的。
“四小姐，這是二夫人吩咐的，見四小姐衣衫似乎有些舊了，這些衣裳都是給您和六少爺的。”羅嬤嬤剛進門，還是堆著笑向元禾介紹著，跟著的其他人也規規矩矩地一水兒排開。
祁府也算是世家大族，元禾的房間不大但不小，院子上並未有什麼虧待，只是空蕩蕩的樣子，足見有多邊緣化了。
“元禾掃了一眼，點了點頭：“羅嬤嬤辛苦了，代我謝過二夫人了，天寒地凍的確實得多穿幾件。”
祝嬤嬤忍著口水，一樣一樣看著羅嬤嬤帶來的東西。
“四小姐說的是，我們夫人還吩咐了針線的人，等會會送來布料請您挑選，還有裁衣的人過來為兩位量體。”
元禾點了點頭，小忙端來了茶水，先給元禾祁元桁奉上，又在元禾的示意下給羅嬤嬤端了一盞。
“羅嬤嬤辛苦了，我們院子沒有什麼好茶，您坐下將就吃些。”元禾不顧及形象慵懶地坐在圈椅上，輕輕吹了吹滾燙的熱茶。
看著元禾毫無形象又總覺得優雅的品茶，恍然間羅嬤嬤竟覺得眼前之人有些不同於府上其他小姐的疏離感，她的舉止不像是不懂規矩，彷彿是一個上位者對禮數對蔑視。
羅嬤嬤被自已的想法驚了一跳，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這就是鄉下來的一個土丫頭，連府上的丫鬟都比不上，自已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羅嬤嬤這是冷了，我們屋裡的炭火早幾日就用完了，實在對不住！”
祝嬤嬤狗腿的站到了羅嬤嬤的身旁，羅嬤嬤尷尬的笑了笑。
“這些炭火都是上好的白花炭，四小姐這些日子體弱，想必用的炭火比較多，這些都是從夫人的私庫取的，小姐一定要嬌養好了，還有這些擺件飾物，你們也一起都放進去吧。”
祝嬤嬤看的滿眼生花，急忙帶領著羅嬤嬤帶來的人，將各處安置好了。
“我剛去府庫的時候，得知四小姐這月的份例還沒取，便自作主張為您取了一併送來。這裡是十兩白銀。”
羅嬤嬤從袖袋中掏出一個錢袋，小忙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接了過來。
“勞煩羅嬤嬤！”
“不麻煩，應該的，夫人聽說四小姐身邊就這一個丫鬟，這不還指派了三個丫鬟過來，另有兩個看門小廝，任由四小姐差遣。”
說著有三個丫鬟並兩個小廝向前走了一步，元禾看了一眼輕輕說道：“羅嬤嬤這一趟送東西又送人，想必二夫人還有別的吩咐吧！”
羅嬤嬤有些意外的看了元禾一眼，誰說莊子上回來的腦子不好使，這不是還很有眼力見：“倒也不是什麼 ，是二夫人有幾句話讓奴婢帶給四小姐。”
元禾依舊斜躺在椅子上，手上一個破舊的手串摩挲著。
見元禾沒有繼續搭話，也沒有起身的意思，羅嬤嬤便自顧說了下去：“二夫人說，四小姐既已經回了府，便是祁府金尊玉貴的小姐，且同姐妹們好生處著，當明白豪門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正在把玩手串的手停了下來，羅嬤嬤識相地垂下了眼眸。
“很好，跟二夫人說我懂了，別的我不管，只一條，我和元桁好好活著，我們好，這祁府便安生。”
羅嬤嬤點頭，不管怎麼說，四小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下二夫人和老太太應該都能放心了。
祁府的富貴，養兩個閒人還是沒問題的，羅嬤嬤覺著自已這趟差做的極好，當下心中也十分寬慰，看到元禾目光也放下了一些防備。
“四小姐說的，我都會帶到。”
“嗯，這幾個人我收下了，至於身契，二夫人是大家長自不會與我介意這些。”元禾說完便覺得椅子還是不太舒服，還是得躺一會兒。
羅嬤嬤見狀便識趣的告辭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羅嬤嬤腳步都輕泛了許多。
見到二夫人的時候，一五一十將元禾的事情說了，只是略去了元禾的舉止這塊。
“她當真是這麼說的？”
“句句屬實，她一個鄉下來的丫頭，沒什麼見識，又窮怕了，現在只想靠著咱們祁府的大樹找個好婆家，給弟弟謀個好前程。”羅嬤嬤將自已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
“老太太那麼慎重，我還以為出了這丫頭突然開竅了，要出岔子，現在看來可能是之前幾個丫頭欺負的緊了，跟那幾個說說，接下來見著她都給收著點，不能壞了祁府的大事！”
今日朱釵壓的二夫人脖子有些痠疼，羅嬤嬤趕緊上前幫她卸下釵環。
“夫人，那四小姐說的身契…”
“給她吧，那幾人都是家生子，父母俱在，還能跑得了。”羅嬤嬤不輕不重的摁著二夫人發酸的太陽穴，舒服的她閉上了眼睛。
“我看四小姐也並非傻，今日二夫人恩威並施，結了善緣，日後她定會感激涕零。”羅嬤嬤跟隨二夫人多年，最是貼心。
今日二夫人在老太太處回來後，指派自已去當差，就是心中不安，只有她出馬才能讓她放心，現在四小姐那處盡在掌控，這才放下心來。
看著二夫人精心保養卻仍然有了細紋的眼角，羅嬤嬤心疼地說道：“夫人，如今大老爺回來了，不如咱們就將這管家權交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