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祁老太太
徐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不過屬下回來的時候，發現祁府有幾處暗樁，應該不是祁府之人。”
“京中臥虎藏龍，我們這麼住進祁府，有心之人定會前來窺探，不過這麼快就得到訊息，確是祁府有意為之，還是這祁府不如從前了。”
寒冬臘月的天氣，徐凌搖著紙扇，坐在地龍燻熱的房間，看著窗外低沉的天色。
輕輕嘆道：“黑雲壓城，大雪將至，看誰先趟出路吧！”
雪雲低沉，寒風颯颯，整個祁府的熱鬧都被吹散了不少。
老太太端坐在韶光居的廳上，聽著二夫人揣度剛發生的事情。
“母親，大哥回來時，並未說要帶回的竟是鎮南王府的人，如今還請他們住在府上，兒媳實在是不安。”
“你不太擔心，鎮南王公子住在祁府未必是壞事。”
“現在朝堂形勢微妙，我祁家雖有祖蔭，加上老三的戰功，應該能平穩過渡，但是扯上鎮南王府，可就未必了。”二夫人雙手交握，站了起來。
老太太神色未變，就著下人端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咽完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張口說道：
“鎮南王府與祁府的聯姻之事一直襬在明路，若非顧及上意，我祁府怎能做出讓孤女離家之事來損毀家族顏面，一雙筷子而已。
如今的鎮南王府已經不復當年，且看著上面怎麼安排即可。
如今我老了，你們將她接回，對外是仁義之舉，對內無非是將一步廢棋撿回來而已，若是於局勢無益便毀掉也不足為惜，但若用的恰當，未必不能為我祁府再掙一份保障。不論如何，於我祁府，都是有利的。”
二夫人沉默了片刻，重新坐回了酸枝木圈椅內。
“母親的意思是，以她為餌，試出深淺，進則穩固祁府地位，退則在南疆留一分保障，這還真是一步妙棋，卻是媳婦膚淺了。”
“只是如今她大了，有些事情你還是要酌情處理，莫要失了我祁府的臉面，也別寒了人心，芝蘭院那邊，你看著辦吧。”老太太說完便閉目養神了。
二夫人海氏知趣地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海氏便開始吩咐將芝蘭院缺的東西都給補上，另外又叫了裁縫，給祁元禾姐弟二人再裁上幾身見人的衣裳。
管事羅嬤嬤是二夫人海氏從海家帶來的家生子，此時有些不解的問道：“夫人，老太太怎麼突然看重四小姐了，當初四小姐克親，可是將她好生折騰呢！”
“老太太哪兒是看重四小姐，她是看重鎮南王府，想用一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來博一場大富貴。”
“四小姐這麼有用嗎？”
“她有沒有用沒關係，只要現在她還活著出現在京城，這局大棋，就從她身上開始了。”
“可是我總覺得四小姐好似有些不同了，今天她說話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十一二歲的少女，聽說二小姐先前都被她噎住了，若真如此，之後她能聽話嗎？”
羅嬤嬤想起之前小丫鬟彙報的關於祁元櫻與祁元禾的對話，看似直白簡單，卻幾句話就扭轉了局面，加上剛才爭論婚事的情形，四小姐已經不是之前的軟綿可欺了。若是讓她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她聽不聽話不要緊，她聽話就給她一場富貴，她不聽話就只能，能活幾日是幾日，別忘了，咱們府上姓祁的小姐多了去了。”
二夫人說完，認真看了看指甲上的紅蔻，一個小丫頭而已，還能翻出這五指山。
羅嬤嬤看著陰雲之下披著狐裘的主人，又想了想剛才看到的祁元禾，心中有些隱隱的擔心。
不過她很快摁下去了，這裡是祁府，她的夫人可是海州海氏的貴女，海家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望族，根深也大，這些小事，不足為慮。
想清楚了關節，抬眼見二夫人已經帶著丫鬟婆子走遠了，她趕忙疾走幾步跟上了眾人。
祁元禾還不知道，自已只是小小的一次反抗，竟然已經改變了故事的進展，此時她已經不是無足輕重的祁四小姐，而是成為一枚棋子，即將投身一場巨大的紛爭。
掃出去的雪並不乖，很快便將祁元禾的鞋子浸溼了，這鞋子確實不如自已以前的小皮鞋來的防水。
院中的地面也不是硬化過的，這要是雪化了，院中就是一灘爛泥，接下來她肯定閒不住，她可不想踩著爛泥出門。
小忙見著自家小姐都這麼努力，手中掃把揮舞的更快了，怎麼能讓小姐做這種苦力呢。
“小姐，你和六少爺歇著去吧，這裡交給我和阿成！”
看著院中才掃出的小半條小徑，祁元禾確實有些幹不動了，不知道原主幾天沒吃飯了，渾身真的是一把力氣都沒有，這二夫人也太磨蹭了，這都一炷香過去了。
正想著門口便是一陣喧譁，羅嬤嬤帶著一行丫鬟小廝抬了許多東西進來。
“四小姐好，六少爺也在，你們在玩雪嗎，這大冷天的還是進屋取暖的好！”
“是羅嬤嬤呀，我們這可不是取暖，我們是在挖魚塘，等過幾日雪化了，就能養魚了。”祁元禾一手撐著掃把，一喘一喘地說道。
小忙不可思議的看著祁元禾，心中十分佩服。
羅嬤嬤自是明白祁元禾的言下之意，當下舔著臉笑道：“四小姐說笑了，都是院子的奴才偷懶，管事祝嬤嬤呢，怎麼不讓小廝把四小姐院子裡的雪清一清。”
正說著祝嬤嬤就一路小跑進了院門，臉上的笑容都快裝不下了。
“羅嬤嬤，我在呢，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喲，還帶了這麼多東西，快進屋！”祝嬤嬤一副主人的架勢，眼睛都要黏在羅嬤嬤帶來的物件上。
“祝嬤嬤，好歹您也是這院子的管事嬤嬤，怎麼四小姐院中雪這麼厚都不見有人來打掃，這麼厚的雪，摔了主子，你可擔待不起，平日裡你就是這麼照顧四小姐的嗎？”
羅嬤嬤說的義正言辭，彷彿此間的事情她才知道一般。正在把玩手串的手停了下來，羅嬤嬤識相地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