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後的風塵,就這麼睜著雙眼,看著帳篷的頂端怔怔出神。

昏迷這些時日,他的心境已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變化,正是來源於這一年多的戰場廝殺,也是兩種不同認知的心靈碰撞。

戰場殺伐,已然讓他曾經的認知發生了質變,體會到了真正的戰場冷酷。以往,他認為每一個生命都值得尊重,每一個人都有權好好的活下去。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和平病】!

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接受到的知識和認知雖然不同,卻也能夠接受,畢竟他曾經也曾認為自已是一位天生戰士的材料。

直到經歷戰場廝殺和生死之後,他的本心漸漸的發生了變化,把戰場人命不再當成人命,而這些卻在忙碌中被淡忘和削弱。

這場重傷,卻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兩股意識的碰撞,自然會發生一些不可言說的變化,他雖然未能尋到,卻能親身感受到。

換成曾經哪個世界的話來說,應該就是所謂的【戰後創傷綜合症】!

自然,他沒有那麼嬌貴,只是彭衙一戰,太過血腥,血腥到遠超這些年所經歷的戰陣,也超過前世所能想像得到的戰陣。

也正是這一場夢,讓他更清晰的認識到自已是誰,應該做什麼,他存在的意義應該是怎麼樣的,他未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風塵忍不住喃喃自語:【殺戮過甚,容易迷失本性,不殺則是自已身亡。不入棋局,怎可知局中眾生?】

歷史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後世或許連彭衙之戰都不會知道,即使知道,也不過是寥寥數語,【秦魏戰於彭衙,城破,魏軍戰死兩萬餘。】

正在思索間,帳簾被人掀起,走進來的正是被王陵攆走的孟燎,他的身後還有甘禾等人。最先進來的孟燎看著扭頭看向他的風塵,一時忘了接下來的動作。

身後傳來甘禾催促的聲音:【老孟,幹嘛的,趕緊進啊!】

孟燎這才反應過來,隨即驚喜大笑:【風塵,你醒了?】

風塵笑著點了點頭,甘禾等人聽到孟燎的聲音,合力將孟燎推進帳內,幾個大跨步跑到風塵的床榻前。

甘禾一邊打量著風塵,一邊詢問:【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鬧不停,風塵並未出言打斷他們。只是眼角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淚,臉上卻掛著微笑。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身邊袍澤的焦急和欣喜,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感動。

孟燎忍不住了,大聲道:【嘛呢,嘛呢,床上的還是病人,能不能別吵吵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風塵略顯蒼白的臉上,笑容未見:【多謝各位老哥哥掛念,我大概是已經沒什麼問題的了。】

甘禾哈哈大笑:【沒問題就好,要是你有問題,我們豈不是就失去一位年輕有為的隊長了?】

【對,你這個隊長我們認下了!】

【誰要是不服,老子第一個弄死他!】

孟燎一陣頭大,忍不住單手撫頭:【唉,你們這些傢伙怎麼回事啊?不服的是你們,現在服的也是你們。】

甘禾翻了一個白眼:【滾蛋,這是我們內部的事情,跟你有雞毛關係?】

【我……】

孟燎被懟的啞口無言,又無話可說,剛想開口,就見五六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他。最後只能硬著頭皮開口:【不是,你們就不關心關心這小子已經數日未吃一點東西了?】

【你們這樣下去,這小子估計得被餓死。】

【你大爺的不早說?我去弄吃的!】

隨即就有兩人快速起身,拓展商體向帳外跑去。孟燎翻了一個白眼:【唉唉唉,你們就不問問他要吃啥?】

那兩人根本不搭理他,邊跑邊說:【還能是啥?當然是最好的肥羊燉。】

風塵將這暖心的一幕盡收眼底,心中卻生出一股想哭的衝動,還好被他忍住,不然這好不容易被他們認可的隊長,馬上就得被他們唾棄咯。

風塵艱難的坐起身來,除了沒力氣外,確實沒有感覺什麼不適,就連身上的傷也沒有那麼疼。忍不住問道:【我這是睡了多久?】

孟燎走了過來,笑呵呵的道:【不長不短,整整九日!】

【那現在我們是在哪裡?戰事怎麼樣了?】

孟燎一陣無語,這小子一來就問這個問題,也只得開口:【我們還在彭衙,校尉大人與楊將軍領兵沿洛水北上。藍田大營的方洛將軍領兵攻固陽,咱們明日也得拔營南下。】

風塵又問了一些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孟燎都跟他一一說明。

說到他們這支銳士的情況時,甘禾接過話頭:【咱們活下來的還有三十六人,除了有兩個兄弟缺胳膊少腿以外,其他的兄弟休養一段時間就無大礙了,至於我們幾個,情況是最好的,不影響繼續作戰。】

【校尉大人離去前,已經將剩下的人全部交給你指揮,經過王陵將軍的首肯,暫時升你做標長,我嘛,給你做副標長。】

甘禾繼續補充道:【你放心,兄弟們要是哪個敢不服你,我弄死他!】

風塵聽完這些,輕笑道:【那就多謝幾位老哥哥了。】

【自家兄弟,犯不著這些!】

眾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彭衙城的過往,孟燎一直好奇,風塵是如何讓這群桀驁不馴的老兄弟心甘情願的認他當隊長的。

甘禾之前不願意說,現在見到風塵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這才將整個過程全部說了出來。包括如何接近縣衙,如何進入縣衙,甚至就連如何亂人心智都說了出來。

當然,說得最為仔細的還是風塵戰實戰中,跟他們講述的戰陣變化,正是這個戰陣的運用,才讓他們能夠堅持到孟燎等人的到來,也是讓他們能夠活在來這麼多人。

其實他沒有說的是,風塵那種處變不驚的行事風格和那一聲聲兵家道喝,成為他們能夠在那種險境中支撐下去的良藥。

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風塵,硬是吃了三大鼎肥羊燉,整個人才恢復了一絲力氣。

這一聊便是兩個時辰,甘禾他們也不得不離去,因為有人來叫他們,說是王陵的命令。經過孟燎一說,風塵才知道,原來自已是被一位醫家的老先生拉回現實世界的。

風塵自然想要知道整個過程,與風塵全部講述了一遍。

孟燎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詢問道:【風塵,你跟老哥哥說一句實話,你與左庶長到底什麼關係?】

風塵先是一怔,而後疑惑的道:【孟大哥,此話怎講?】

孟燎靜靜的看著他,片刻後才出聲:【你們深陷縣衙時,最著急的是校尉大人,直到確定你沒事,他才恢復平常的模樣。我原先本以為你是因為武技和腦子才被校尉大人看重,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斥候營的兄弟都知道校尉大人與左庶長的關係,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已以為我們不知道而已。】

【而且,你可知道為你看病的是何人?】

風塵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孟燎輕笑道:【據說他是扁鵲的傳人,而且能夠請得動他的,在大秦屈指可數,左庶長就是其一。】

風塵知道,孟燎或許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至於是什麼關係,他或許並不知道。

風塵搖了搖頭:【孟大哥,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現在,我真沒辦法告訴你。】

孟燎唉了一聲:【知道你不會說的,只是忍不住想要問一下而已。】

風塵帶著一絲歉意的向孟燎點了點頭,隨後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風塵最後才知道,孟燎原來是郿縣的孟氏族人。

孟西白三族,是大秦的老世族,他們的先祖可以追溯到穆公的幾位能臣。這三族的子弟,多數都在大秦軍中,因為是大族的原因,有機會讀書識字,在軍中也就有了官身。

就是甘禾也是出自老世族中的甘氏。

時光就是在這麼閒聊中消磨的,臨近傍晚時,風塵再也忍不住走下床榻,雖然腳步輕浮,倒也沒有大礙。

經過數個時辰的煎熬,車原與白寧終於是將藥熬完。風塵對於他們兩人,自然是極為感動的,喝下藥時,一股暖流向他的全身蔓延,一股痠痛感席捲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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