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送飯的內侍又來了,太陽都已經正當空了才來送飯,要不是裴九安自己存了一些乾糧,怕是早就餓死在這祿國皇宮了吧。

“聽說沒?長安宮那邊又拉出去幾個!”

今天似乎有什麼八卦,他們把餐盒往桌上一扔,轉身就走,一人眉頭緊鎖,一人唉聲嘆氣,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無聊透頂的越昭暮趕忙跟了上去,他們說的小聲,但架不住越昭暮就在他們身後半臂的距離,聽得那叫一個清楚。

“是啊,有一個還是我同鄉的姐姐,聽說看著面目全非,真是慘啊!”

“你說他們倒不倒黴,當值的時候正巧碰上八殿下要學什麼鞭子,還非要活人做靶子,你看看,這命都沒了~”

“唉~做奴才的賤命啊!雖說咱們這兒沒什麼油水,但好歹…”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滿是兔死狗烹的悲慼,還有早已認命的漠然,

“哎喲!”

跟著兩人走到門口的越昭暮正聽得皺起眉頭,忽然渾身一震然後不知從何處來的一股力猛地一拉,越昭暮眼睜睜看著自己飛快移動,和前面兩個內侍越來越遠。

“我去!”

越昭暮狼狽地飄在空中搖搖晃晃,好不容易穩定住身形,抬眼便對上裴九安沉寂的雙眸,他正好站起身來。

“怎麼個意思?剛剛發生了啥?”

越昭暮不自覺咬著手指,關注點已經徹底轉移,她轉頭看向剛才她已經到了的宮門,再扭過來目之所及的就是裴九安蒼白俊秀的面容。

腦子有些恍惚,越昭暮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但她沒抓住。

她想了想,又開始朝著宮門飄去,這次她一邊飄一邊還回頭望,裴九安神色淡淡開啟餐盒,慢慢將今日的餐食一個個拿出來。

又一次到達宮門,只差一步…

越昭暮小心翼翼往前一跳,下一瞬,她再一次起飛,重新回到了裴九安面前。

“啊這這這!太離譜了吧!我怎麼出不去啊!”

越昭暮氣得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烏黑柔順的長髮也有些炸毛,她現在可管不了這個。

或許是這個門有問題?好!我換一個方向!

越昭暮盯著宮門看了許久,然後又突然朝著相反的方向衝去,她這幾天已經試過了,穿牆什麼的是她這個靈魂體的基操,只要不碰到活人就沒事兒。

“啊!”

沒衝多遠,她又被拉了回來,還十分狼狽的在空中打了個轉兒,都快分不清方向了。

“啊啊啊啊!”

越昭暮難得生起氣來,犯軸了,一定要走出去看看,她毫不顧忌的抓起裙襬,露出細長筆直的小腿,朝著另一個方向跑起來。

她並沒有注意到一旁好像正在吃飯的裴九安瞳孔一縮,捏緊筷子,默默垂下了眼眸。

……

“好!這個方向也不行,再來!!”

失敗第10086次,越昭暮也是個犟種,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也就她現在是個靈魂,也不怕累,經得起折騰,太陽都已經快要落山了,裴九安看書都看了好一會兒,她沒找到出去的方向。

“呼~不生氣不生氣,生出病來沒人替!”

失敗的第10087次,越昭暮爬起來站直,長長呼了一口氣,手還跟著自己的動作舉起來又緩緩落下。

裴九安盯著微微拂動的書頁,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按住,手指捏著書頁摩挲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為什麼呢?我怎麼就跑不了呢?不應該啊!我這麼個靈魂怎麼還走不了呢?”

越昭暮一手抱胸一手摸著下巴,在裴九安身前走來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唸叨,屬實是遇上難題了。

裴九安忽然站起身,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越昭暮嚇了一跳,趕忙用手輕輕拍著胸口,

“小九你怎麼也不給個提示,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說完越昭暮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已經不在那個孱弱的身體裡了,沒有心臟病,也不怕被嚇了。

裴九安緩步走到了宮門,正巧是日落時分,夕陽染紅了大片的天空,少年靜靜倚在門上,被鍍上一層柔軟的金光,顯得整個人都柔和起來了。

越昭暮跟在他身邊,看著這壯麗的夕陽,莫名想起了坐在以前坐在孤兒院院子裡看的夕陽,好像和今天的也沒什麼差別,一樣的漂亮,一樣的震撼,一樣的…孤獨。

越昭暮和裴九安兩人並肩站在這陳舊的被人遺忘的宮殿門口,在萬籟俱寂中一同欣賞了一場夕陽,太陽好似觸手可及一般,灑下來的光似乎也很溫暖。

裴九安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他被拉得長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探出去的手也被定格,心間一顫,他猛地轉過身,大步朝著殿內走去。

“小九!”

越昭暮因為這一刻的靜謐而有些恍惚,還以為是在孤兒院呢,不自覺扭過身子喚了一聲,叫完才想起,裴九安聽不見自己說話。

她有些難過的回過身,看著即將沉下去的夕陽發呆,靜靜舒緩自己的情緒。

也是因為這一回頭,越昭暮沒能注意到少年頓住的背影,孤寂且蕭瑟。

裴九安終究還是沒能走太遠,他回到窗邊拿起書,卻一直盯著外面的夕陽,許久都沒能翻一頁。

是夜,裴九安正在屋裡洗澡,他自己在院裡打的涼水,該有的潔癖他也是一點兒沒少,每天都要從院子的井裡打水上來洗澡,屬於是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了。

這個時候越昭暮就很自覺的在外面待著,還在想走不出去這事兒呢~

忽然,激動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寂寥宮殿的沉靜,內室裡正在沐浴的少年微微抬眸,下一霎,瞳孔不自覺放大,

“我知道啦…啊啊啊!”

越昭暮出現在裴九安面前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驚喜的聲音因為此刻的場面而變了調,她默默閉上嘴巴,緊緊抿住唇,輕輕往後退了一步。

少年墨髮如瀑,正坐在木桶裡,過分蒼白的面板和綢緞般的黑髮形成鮮明對比,昏黃的燭光下少年的薄唇泛著水光,纖長濃密的睫毛沾上了水珠,整個人散發著驚心動魄的美麗。

越昭暮吞嚥了一下,不自覺視線往下,然後又飛快仰起頭,少年薄而有力的肌肉只在她眼中一晃而過,如雁過無痕,沒留下什麼蹤跡。

“越昭暮!你變態啊!太過分了簡直太過分了!我必須深刻反省一下我自己!!”

越昭暮就這麼仰著頭一邊說著一邊朝著畫裡飄去,整個人都是僵硬的,要是靈魂能上色,她現在估計就得是紅透了吧。

裴九安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輕輕捻了捻握不住的水珠,嘴角微微勾起,眼裡閃著興奮的光,

“越!昭!暮!”

薄唇輕啟,三個字被他輕輕念出,在無人在意的偏僻角落,命運的篇章已經奏響,而此刻,故事裡的主角並未意識到。

——

第二天,快到人送飯的時候越昭暮才磨磨蹭蹭從畫裡出來,她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異常了,如果不是她一直不敢去看裴九安的話,還真以為是雁過無痕,了無痕跡了呢。

也就是越昭暮現在年紀也不大,閱歷淺,在孤兒院裡見到的也都是比她小的弟弟妹妹,都得她照顧,

而且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也是下課走人,和別的同學幾乎沒什麼交流,所以猛然出了這事兒,雖然覺得無人知曉,但越昭暮自己還是覺得蠻尷尬的。

弄得她都差點忘了昨天折騰一天發生的事情了。

“所以,實際上我不能離開小九身邊?”

徹底冷靜下來之後,越昭暮終於想起了這事兒,昨天她就是腦子裡忽然閃過這個念頭才又試了一下,結果被拉回裴九安面前去的。

越昭暮搖了搖腦袋,看著裴九安,決定再試一次。

當再次站在裴九安面前的時候,越昭暮終於確定,自己不能離開裴九安。

“好像是有固定的距離,每次走不出多遠就被拉回來了,那…”

越昭暮開始往前跨步測算距離,她一步大概一米,

“一,二,三,四…八,九,十!”

越昭暮猛地跳起來,純粹是興奮的,

“十米!以小九為圓點,不能離開他超過十米!”

越昭暮為自己的發現沾沾自喜,又換了幾個方向試了幾次,這下終於可以確定了。

裴九安坐在桌前,目光卻落在宮門,手指輕輕點了三下。

三丈,即為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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