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枉死
綠桃不敢抬頭去望封家兄妹，跪在地上的雙腿越抖越厲害。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可說出的話讓蕭振聰聽得震怒。
因為惱怒，他把拳頭攥的發白，整個身子繃的挺直，堂堂官宦世家，竟能夠將人命作踐到這種地步。
秦亦雙反倒淡然，事情已有了眉目，有官家的人在場不需要她再動手。
她好奇的是，枉死的三個丫鬟在她破了院中陣法時陰靈都已出現，可黃文軒卻始終沒有下落。
她徑直走向樹下，想一探究竟。耐心的等了半個時辰，皂莢樹下的挖掘有了進展。
“大人，樹下共有五具屍體，其中女屍四具，男屍一具。屬下覺得這男屍有異狀，請大人移步察看。”
衙役彙報完情況，不等蕭振聰吩咐，已將封家兄妹控制起來。
蕭振聰和秦亦安迅速進了院子，見院中並排擺著五具屍體，最後一具身材高大，明顯是個男屍。
秦亦雙已掀起屍體上的白布，她曾向石頭母親打聽過黃文軒的容貌特徵。
這具屍體已經腐化，雖看不清容貌，但左手小指少了一截骨頭，卻符合石頭母親所說黃文軒小指比常人短一截。
這具男屍正是黃文軒無疑。
黃文軒不僅死得慘，死後還被人施了一個定魂咒，讓他的陰靈沒有擺脫肉體，眼睜睜看著自已腐爛。
若非今日遇見秦亦雙，怕是永無見天地之日。
他原本高中得志，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一切都因為封府發生改變。
中榜眼後，他應封傑之邀住進封府，陰差陽錯認識了封稚。
他與封傑兄弟相稱，自是把封稚當做妹妹。
但封稚一眼相中他，三番兩次設計著與他邂逅，他避之不及，甚至明確表示自已已有家室。
卻沒想到，自已的一句話竟害了妻兒的性命。
封稚是個瘋子，得不到的就要毀滅。她不僅讓人裝作劫匪殺了他的妻兒，還堂而皇之的將訊息告知他。
那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是他出生六年未曾見面的兒子。
他想逃，封稚卻夥同封傑軟禁了他。他才看清楚封傑的真面目，所謂的兄弟之情只不過是封傑嫉妒自已的報復心態。
甚至，封傑幸災樂禍的告訴他如何暗算秦亦安......
蕭振聰整個人像跌入冰窖，全身冰冷。男屍身上還沒有完全腐爛的衣物，與黃文軒皇榜加身那日一般無二。
“你們伯爵府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大家子享著皇家俸祿，竟敢殘害朝廷命官！而且還敢虐殺丫鬟！我定要將此事上奏聖上！”蕭振聰大怒，眼中迸發出濃濃的怒意。
趁著伯爵府還無反應，蕭振聰命衙役將封家兄妹收了監，幾具屍體作為證據被妥善保管起來。
他帶著秦亦雙兄妹離開了封府，秦亦雙藉機將那支咒人的毛筆一併交給蕭振聰，這是封傑謀害將軍府的罪證。
蕭振聰這會子正在氣頭上，他一刻都不能等，入了府衙就寫起了狀子，準備進宮面聖告狀。
汴京府牢獄，封稚正怒氣衝衝指著牢房外站著的秦亦雙大罵，全然沒有世家小姐的風範。
封傑靠在隔壁牢房的角落萎靡不振，陰沉的看著她。
秦亦雙是得了蕭振聰同意進來的，她還有事情要向封家兄妹打聽。
“你不如省點力氣，將自已做過的惡事都說乾淨，也能求個好死。這獄中死的人這麼多，很多都是罪大惡極，死了都不願離開，在這飄來飄去。”秦亦雙平靜的說道。
她想了想，又戲謔的笑著：“你看看頭頂那兒，就飄著一個斷頭的老鬼。”
那老鬼生前打家劫舍，殺了不少人，關在這個牢房半年後被斬首示眾，困在此處無法出去，正用手四處摸著：“我的頭......頭呢？”
封稚看不到鬼，但被秦亦雙的言語嚇得止住了聲，一雙眼睛仍狠狠地瞪著她。
封傑有意維護妹妹，站起了身：“我們兄妹雖關在此處，但好歹是伯爵府出來，父親母親定會想方設法救我們，還輪不上你來奚落。”
秦亦雙白了白眼：“多看你們一眼我都覺得噁心。今天過來，只是想問一句，你那害人的毛筆還有府裡的陣法和定魂咒是何人所施。”
封傑這才想明白，自已明明做的萬無一失，家裡掩蓋那些屍體明明處理的一乾二淨，單單遇見一次秦亦雙就暴露的一覽無遺。
他的雙手遭詛咒反噬，抬起來已經顯得艱難，用盡力氣才低垂著指向秦亦雙：“你！....是你！！”
撐不到十息時間，封傑的手像斷線的風箏掉了下來。
他眼裡沒了驚訝，有些詭異的笑著：“你以為，你讓黃文軒他們沉冤得雪，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你想錯了，他們不是我伯爵府非要殺的，他們只是那個人墊腳的一塊小小的石子。”
“你壞了那人的好事，他定會找你，哈哈哈哈.....今日我兄妹之辱，有人會討回來。”封傑說完，又躲回陰暗的角落不再開口。
秦亦雙並不懼，她遵從本心，遇到的陰靈能渡則渡，只求問心無愧。
封傑的回答至少讓她知曉，封府背後的那個人謀劃著什麼。
若因此惹上不該惹的麻煩，能解決最好，不能解決就讓師傅師兄頂著。
如此一想，秦亦雙覺得自已也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面色一轉，略帶笑容的說：“封大小姐，想來你進了這牢房缺少人伺候。親戚一場，我這就安排四個人來伺候你。你放心，都是你認識的熟人。”
說完，雙手翻著印，一滴符水打進封稚的眼裡，頭也不回的離開。
封稚只覺得頭皮發麻，後背一陣陰涼，整個人都慌張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伯爵府嫡長女！我不要待在這裡......”
她哆嗦著回頭，見被自已打死的四個丫鬟陰森森的盯著她：“大小姐，大小姐我好痛，那杯子砸在頭上真的好痛...”
“大小姐，水裡好冷，奴婢全身都是溼的，大小姐你摸摸......”
“大小姐，土裡的蟲子一直咬我們的身子，肉都沒了，頭髮都掉下來了...”
一大團頭髮伸到封稚面前。
封稚滿臉驚懼的往封傑那邊爬：“鬼......有鬼！大哥救我，她們來找我了，那幾個賤丫鬟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