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如願
里正聽著顧亦寧的話，心裡把她罵了個遍，“真是個有爹生沒爹養的小雜種，長得倒是鬼精的。”
門口有人已經看不下去了，“里正，您大人有大量就收留一下這個小姑娘吧，咱們村也就里正家的條件好點，養得起。”
“胡說 ，我們家和大家一樣都是莊戶人家，條件也困難呢！”
里正話一出，李大柱就拿著一個大白麵饃饃引誘者家裡的小狗阿黃到門口，“阿黃，過來，過來，給我咬她這個饃就是你的了。”
看著李大柱手裡的大饃饃，門口聚集的人眼睛都看直了，村裡人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個白麵饃饃，而里正竟然在拿著白麵饃饃喂畜生。
里正也看到了村裡人的目光，不好意思說，“小孩子家胡鬧呢，我們家不會這麼糟踐糧食的。”
像是配合著里正的話，李大柱看阿黃不是很積極的樣子，又加大誘惑，“你是不是天天吃饃吃膩了，那我去給你拿個雞腿過來？”
這時村裡一個最有威望的老人李伯站了出來，她的兒子去年高中秀才，現在他在村子裡也能說得上話，里正有時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李有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丫頭現在無父無母無依靠，這天寒地凍的，再不收留她不就等於是要了她一條命啊。”
村裡的其他人看見李伯出來說話了，人群中膽子大的也就跟著附和，“是啊，里正，小丫頭可憐，您就收留一下吧，以後她會報答您的。”
跪在地上的顧亦寧此刻雙腿已經麻木，渾身冷的發抖，可是仍然筆直的跪在那兒，她的臉上一臉誠懇，像是乞求里正的同意，可是內心卻是滔天的恨意，“李有仁，一家子的沒心沒肺的無情小人，總有一天會讓你們好看的。”
里正李有仁騎虎難下，不收留這個丫頭自己在十里八鄉就難以服眾，時間長了里正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要另說，收留這個丫頭自己就是吃了啞巴虧，自己跟這個丫頭無親無故的，憑什麼要白養她，買下她更划算些。
最終在一番權衡之下，里正決定捏著鼻子答應了，就當是多養了一條畜生算了。
“大家誤會了，這丫頭現在無依無靠，能靠也就只有我了，之前說是買下她也是為她著想，既然人家小姑娘不願意就算了，那就在我們就暫住一段時間吧。”
李有仁的話就是讓大家知道自己才是這個村的里正，以後什麼事還的是自己說了算。
顧亦寧聽了李有仁的話，連忙給李有仁磕了一個頭，“顧亦寧謝謝里正爺爺的收留。”
然後又跪著轉身看向眾人磕頭，“顧亦寧謝謝各位叔叔伯伯的仗義直言，相信以後里正爺爺不會讓我挨餓受凍的，大家放心吧！”
顧亦寧的話就是把里正架在火上了，就差沒有說出來，“里正是收留了我，但是以後會不會孽待我，會不會給我缺衣少食就不一定了，請大家幫我看著點。”
這就是顧亦寧故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求里正收留自己的原因。
現在自己只是一個七歲的女童，世間人心險惡，在無依無靠的日子裡一定要找一個庇護所才能確保自己不會因為挨餓受凍而死，現在自己能找的只有里正家了。
里正家收留自己是名正言順，誰讓人家是里正，有庇佑下屬子民的職責。如果去其他的的人家了，一兩天可以，如果時間久了，難保對方生出什麼歹毒的心思來。
而自己在大眾面前讓里正收留自己，一是里正一定會答應，二是，進了里正家以後里正為了自己的威望，也不會太過虐待自己。
只能說顧亦寧雖說活了兩輩子，還是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就像之前說的，里正李有仁覺得自己就像是收留了一條畜生，當這個畜生還是自己不喜歡的時候，大家覺得這個畜生的下場會很好嘛？
顧亦寧在眾人吃瓜的眼神中走進了李有仁家，李有仁對著門口看戲的人說，“大家都散了吧，這丫頭既是進了我家的門，我們斷沒有讓她挨餓受凍的道理，大家放心吧。”
說著就把大門一關，門外看戲的人漸漸地散了。
里正婆子王氏從裡屋出來看見進的自己家門的顧亦寧，一個乾瘦的黃毛丫頭，沒想到伶牙俐齒的，既是你自己願意進來，以後想出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臭丫頭，我們家不養閒人，以後你負責洗全家人的衣服，全屋的衛生，還有家裡養了五頭豬，以後你負責去外面割豬菜，家裡添了人口，糧食不夠出，只能你去割豬菜了。”
顧亦寧沒想過自己能在里正家能過上好日子，畢竟這一家人的嘴臉，在她進門前就已經見識到了，只是自己現在才七歲，出了這個門就可能挨餓受凍甚至被人賣了都有可能。
“我知道了，但是我吃飽了睡好了才有力氣幹活，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能先給口飯吃嗎？”
顧亦寧現在感覺自己已經身上沒有多少力氣了，她怕在餓下去她會暈倒下去，她可不相信里正一家會管她的死活。
“喲，小丫頭，倒是會擺譜了？我就不信就一天時間就能餓死人，死了倒好了，免得讓人看著添堵！”
王氏看著眼前枯瘦的顧亦寧，心裡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在她看著顧亦寧的時候，顧亦寧也無力地抬頭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王氏在顧亦寧的眼神看不到害怕，就是這一眼讓王氏的心一顫，那是不懼一切的眼神，彷彿王氏就是一個跳樑小醜一般。
王氏不明白，一個七歲的孩童，眼神像個大人一樣看透一切，好像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中一樣。
“我死了倒是沒什麼，只是我是在眾人的目送下進來的，才進來的一天的時間就餓死在里正家，人言可畏，恐怕以後里正的威望會動搖，以後這個村子裡還會是里正說了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