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兒。”阿楚走入見人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呃呃呃……”
她習以為常,自顧自的把食盒的菜擺好。
他又開始張嘴發聲,難吐出一個字,聽著讓人心生煩躁。
“阿楚……”
咚的一聲,一盤最好的肉菜掉到桌上撒出大半。
阿楚神情驚又複雜,看向床上的人一時難做出反應。
“阿楚。”
他又喚了一聲無比清晰,無比刺耳。
阿楚想矇蔽是幻覺的打算破碎,而床上的人還要再喊。
她壓不住情緒的吼出聲來:“不要再喊了!”
他一向固執,怎麼可能會聽。
還要再喊,阿楚上前捂住他嘴。
表情猙獰,阿楚一遍一遍的說著:“不許再喊!不許再喊!”
他生氣了,鐵鉗般的雙手抓疼阿楚的腕,瞪大的雙眸似在質問為什麼不許自已說話。
阿楚很疼感覺腕骨要碎掉一樣,但她就是不想鬆手,她怕自已會忍不住現在殺了這傢伙。
他氣急了用另一隻沒傷的腿去踢去打。
阿楚直接用力掐上他受傷的腿,痛得他嘶吼出來。
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掉落,纏滿繃帶左腿是他擅自爬上木梯掉下來的結果。
“不要再喊一聲,不然剪了你的舌頭。”阿楚厭惡的把口水抹在他衣上。
“你……那女人……一樣!”他嘴裡只有半截新長的舌頭,吐不清字。
“呵,和她一樣?別在這噁心我!”阿楚掐住他的脖子吼道,“你和你娘一樣噁心虛偽!我為了你活在這破茅草屋照顧你,你還想怎樣?成為你的妻子,做你一個骯髒老鼠的妻子。心情好的時候可以是妻子,是一個人。心情不好可以是隨意打罵的賤婢,任人宰割的畜牲。你何曾把我放在眼裡!尊重過!”
“現在受傷了,只能依靠我了,就來這裡給我玩溫情一套,你不覺得噁心,我都快吐了。”阿楚見他的臉色發青鬆手笑,“別把你自已當個少爺,你娘早不要你了。知道為什麼舌頭會一夜之間消失嗎?不是消失,是你娘讓我爹把你的舌頭剪掉的。為什麼?因為你偷跑出去叫她娘!因為你是你娘後悔生下的孽種!因為她叫你懺兒!”
“沒讀過書不識字不要緊,我告訴你。懺的意思是為犯下過失而悔恨,這就是你的名字。”
過去無論阿楚有多苦,她都要盡心盡力安撫這位脆弱的大少爺,可現在全部都崩壞吧,讓他和自已一起墜入地獄!
阿楚去拿桌上的菜,用手抓起往他嘴裡塞。
“吃啊吃啊,吃飽了好上路,吃飽了就不用做餓死鬼。別怕,別怕,一會兒我們就一起下地府做那亡命鴛鴦如何?吃吧吃吧。”
阿楚的精神崩潰,她現在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她無法徹底去恨,所以導致另一件,就算自由也擺脫不了痛苦。
她摔碎盤子,不管床上的人吐成哪樣借木梯往上爬。
推開硬木,就在水缸旁坐起身去尋找自已藏起的火折。
因為怕失火,她被不允許擁有在晚上照明的東西。但這麼久,她已經習慣黑暗根本不妨礙尋找。
點火到最後一刻,她想起阿父揹著自已去藺家投靠的一幕,要是這把火能燒到藺家該多好。
漆黑的竹林中突然亮起一團火光,火光向下而墜,消失一刻又驟然迸發出巨大的烈焰。
阿楚轉身往回走,毫不在意自已灼傷的手,用它開啟那陳舊的門。
掀開硬木板,見他自已爬到了木梯口處。
“懺兒。”阿楚笑著,“要我幫你嗎?”
他疼得扭曲,兇狠抬頭變為驚嚇。
“啊!”
他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嘴裡嚐到絲血腥。
阿楚拉上木板後直接跳了下去,正好落在他的背上。
“真是謝謝懺兒接住我。”她說著又故意往下用力壓。
他疼到鼻涕眼淚橫流,阿楚痛快極了。
“很疼嗎?不及你毆打虐待我萬分之一的疼。”阿楚拽起他的頭髮迫使抬頭,“先別叫,仔細去,聽一聽臨行的哀樂。”
他當真安靜下來,在這空曠的地下室他聽到噼裡啪啦的燃燒聲,卻不知在何處。
“它們就在你的頭頂,只要我把那木板掀開,就能瞬間吞掉你。”阿楚說著配合著做出一個老虎撲食的動作,像是在哄孩子。
“它們燒去你骯髒的身體,淨化你的靈魂。就算淨化不了,去了地府閻王也會把你罪行一點點算清。下油鍋,砍斷頭,你想要哪個呢?”
“不要!不要!”
他真的被阿楚的話嚇到,滿是驚恐的想爬走,離這可怕的出口遠點。
阿楚起身要上木梯,被他死死地抱住腿。
“阿……楚……阿。”他嘴裡叫著,喊傷上了嗓子吐詞只能一字一字。
“懺兒別怕,等我回來。”阿楚的手握緊木梯不放鬆。
“不……不……”他拼命搖頭,哪怕生活過成這樣也不想死。
如果可以活下去,他寧願不知道外面有另一個世界。
“你不放開又能怎樣!這到處是木材!就連蓋上地室板,連線地室的梯都是木。”阿楚說著踩下他的手,踢上他的臉。
阿楚快速往上爬。
他見狀拽上木梯,還想去拉。
阿楚碰上硬木,結果重到難挪半分。
她一時震驚,被扯住腿拽下去。
重重的摔在對方身上,阿楚難以置信的盯著那木。
是誰封死了它?
藺柔是要困死他們裝作意外嗎?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脖子被雙手用力鉗住難受到窒息。
阿楚瞪大的眼睛緊盯著他的臉,瞥見對方微紅的脖子,聯想起自已淤青的傷口只覺得諷刺。
哪怕在窒息的前一秒,她也在拼盡全力的用指甲深深的摳進對方的皮肉。
轟的一聲,脖子上的力度松下。
氧氣灌進胸腔,阿楚整張臉因充血漲得通紅。
木板支撐不住上方的重量掉了下來,伴隨著水缸的碎片重重砸在他的背上。他倒在側邊滿是鮮血,木梯斷裂蓋上他的屍體。
大火繞上出口,沒有物體的連結它們到達不了地底,扎伏在上方虎視眈眈。
阿楚呆愣的抬起頭,又僵硬的轉過腦袋去看一旁的人。
用手去探一下鼻息,阿楚被燙傷般縮了回來。
“死掉了?”
阿楚不相信得又去摸他的脈搏,是真的死了。
跌坐在地,她手腳並用的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