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殉國
皇甫嵩率領殘兵，退守至內廷皇城。
他本想帶著天子逃跑，卻不料張繡緊跟而至，將宮門全部堵得嚴嚴實實。
這下子，皇甫嵩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已經見識過張繡軍的厲害，可不敢帶著天子強行突圍。
很快，隨著李傕、郭汜趕到，突圍的機會徹底失去。
“司徒，賊在宮門外，該當如何？”皇甫嵩對著王允問道。
王允猶豫片刻，還是嘆息道：“事已至此，唯請天子登上宮城，試看能否斥退群賊。”
“可是，若群賊不敬從，豈不折損天子之威？”皇甫嵩提醒道。
王允卻怒斥道：“難道如今局面，不損天子之威否？！”
皇甫嵩無言以對。
很快，天子便被請至宮門城樓，而皇帝專屬的黃色華蓋，也一起隨擺在城樓之上。
眾西涼將士望見黃蓋，也知曉是皇帝親自到來。
張繡立刻約束軍卒，向著宮門城樓高呼“萬歲”。
李傕、郭汜見此情形，也紛紛學著張繡之舉，同樣領軍高呼“萬歲”。
戰國時，秦王見藺相如奉璧，田單偽約降燕，馮諼焚孟嘗君債券，左右及民皆呼萬歲。自秦漢以來，臣下對見於君，拜恩慶賀，率以為常。
然而今日大軍臨城，年幼的天子心中，只有無盡的惶恐和苦澀，實在不知有何可慶。
張繡及一干西涼將領，自然是有慶賀的道理，他們今日就要“清君側”，將朝廷的宵小之徒，全部都誅滅治罪。
這對於天子而言，難道不該慶賀麼？
“爾等……諸位愛卿，不候奏請，輒入長安，意欲何為？”年幼的皇帝依靠城樓，壯著膽子呼問。
張繡率先仰面喊道：“董相國乃陛下社稷之臣，無端被王允、呂布謀殺，臣等特來為國除賊，非敢造反！唯願王允賊子領死，以正朝綱！”
漢帝劉協聞言，看向身旁王允，很是不知所措。
王允心知今日必死，臉上也露出毅然之色，向天子奏道：“臣本為社稷計，然卻未料事會至此，陛下不可惜臣而誤國家，今臣一死而安賊怒，誠然也！”
當即，王允走到宮牆上，望著牆外大呼道：“王允在此！”
言罷。
王允縱身一躍，從宮牆墜落於地，跳樓而死於軍前。
李傕命麾下上前，檢查王允是否死透，然後又割下首級。
同時，還有兵馬離隊，前往王允府邸，將其宗族老幼，也都斬草除根。
隨著王允身死，西涼軍的目的達成，但一切皆在瞬息，李傕、郭汜忽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果真王允身死就退兵嗎？
李傕、郭汜看向張繡軍，卻見張繡軍繼續列陣，並有雲梯等物被送至，顯然是準備攻打宮城。
於是李傕、郭汜二人，也各自摩拳擦掌，同樣準備進攻。
而越來越多的西涼軍，相繼不斷抵達宮門前，張濟、樊稠的兵馬皆至。
這副姿態，卻令漢帝劉協惶恐，連忙看向身旁皇甫嵩，問道：“愛卿可否守住宮城？”
“賊眾而我寡，便是以一擋十，也難阻賊軍。”皇甫嵩黯然地回道。
漢帝劉協束手無策，再次向著宮門前喊道：“王允既已伏誅，諸位愛卿何不退兵？”
李傕、郭汜對著漢帝劉協回道：“臣等有功於社稷，卻是未蒙賜爵擢升，故而不敢退軍也！”
“卿等欲封何爵何官？”漢帝劉協問道。
當即，李傕、郭汜、樊稠和張濟張繡叔侄，聚在一起商議起來，將各自想要的官爵寫上，然後由張繡一箭射上宮門城樓。
漢帝劉協用力拔下箭矢，看著箭上綁著的帛書，只能屈從於眾將的脅迫。
封李傕為車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鉞；封郭汜為右將軍、美陽侯，領涼州牧假節鉞；封樊稠為左將軍、萬年侯，領荊州牧假節鉞；封張繡為驃騎將軍、晉陽侯，領幷州牧假節鉞；封張濟為後將軍、平陽侯，領弘農太守。
其餘西涼諸將，所有參與戰事的，也全部封將授爵，獲得豐厚回報。
然而，這一系列封賞中，最出人意料的地方，還是張濟、張繡叔侄。
在叔侄二人之中，張繡竟然是驃騎將軍、幷州牧，而張濟只是後將軍、弘農太守。
對於叔侄二人的麾下而言，這樣的變動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在統軍和治政等方面，早已經是以張繡為主。
倒是李傕、郭汜等西涼將領，才算終於意識到武威張氏，已經以張繡為話事人。
而得到想要的官職後，眾西涼將領才撤圍宮城，但長安城的街道、府庫、城門，卻都已經被完全掌控。
次日。
張繡親自去拜見趙謙。
昨夜，隨著大軍進入長安城，張繡早分兵前往牢獄，將趙謙、蔡邕也一併救出。
面對張繡的來訪，趙謙卻是面色不善，喝斥道：“佑維幹得好大事！”
“昔日趙公相言合作，如今本將救出趙公，豈不正合適？”張繡反問道。
趙謙嘆了口氣，對著張繡問道：“佑維意欲何為？”
“今領幷州牧，自當前往幷州。”張繡回道。
“佑維離去，李傕、郭汜二人，何人可制？”
“唯可依靠趙公！”張繡繼續說道，“本將已上書天子，趙公不日可官復尚書令，公弟趙溫亦領城門校尉；只望趙公坐鎮中樞，牽制李傕、郭汜二人。”
“老夫何德何能，可壓制此二人？”趙謙忍不住低吼道。
張繡不以為意。
忽然，趙謙恍然大悟，指著張繡問道：“佑維！你莫非故意的？！”
“西涼大軍入長安，李傕、郭汜脅天子，皆欲斷漢室威信！”趙謙驚呼道。
張繡並不承認，只是向趙謙拱手，言道：“趙公多慮也！”
……
……
隨著王允身死，王允的黨羽們，如黃琬、宋翼、王宏等官吏，皆被誅連斬首。
皇甫嵩的兵權也被解除，漢帝左右侍者全部換人，都是李、郭、張的親信族人，長安局面被西涼軍徹底掌控。
然而一山不容二虎，長安盤踞著李傕、郭汜、樊稠、張繡，這更是一山足有四虎，彼此間原本的同仇敵愾，現在卻變得互有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