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深意切
加重語氣說完,謝長宴扭頭看向她,見孟知溪沒有要逃走的心思,他才作罷。
“渴了嗎?”
他從腰間解下一個棕色的布皮水壺,擰開蓋,遞給她。
孟知溪放到嘴邊,小口啜飲。
眼神驀然亮了一下。
也不知他這水壺裡裝的是什麼水,口感甘甜,清涼解渴。
謝長宴接過,順著她喝過水的地方,直接一口飲盡。
隨後,他起身,彎腰從眼前清澈的溪流中把水接滿。
“這是山泉水,很乾淨,很甜,要不要再嘗一口?”
孟知溪看向壺口,耳尖紅了紅。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搖頭不喝了。
謝長宴也沒勉強,當著她的面,把水壺蓋上,掛回腰間。
此情此景,兩人並肩而坐,相處起來確實多了幾分自在。
孟知溪忽然想到,和寧前幾日絮絮叨叨向她吐露過很多謝長宴之前的事。
他這樣的大人物,小時候過的竟然還不如她。
也許她該問問,兩人相處不深,謝長宴究竟喜歡她什麼呢?
就像和寧說的,她給人的感覺,像極了那位早逝的嶽夫人。
或許謝長宴也是因為這股莫名的親切,對她另眼相待罷了。
“謝……”
孟知溪剛輕輕喚出聲。
不知何處,“嗖”的一聲,利箭劃破長空。
謝長宴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撲向孟知溪,抱著她翻滾了好幾圈。
一聲口哨,剛剛那匹棕色寶馬跑過來接應他們。
謝長宴抱著她上馬,一路向北疾馳。
獵場內,弓箭無眼。
但就如謝長宴所說,這裡是獵場最北面。
眾人圍獵,一般到不了此處。
何況剛剛兩人坐這裡好一會兒,一隻獵物都沒見。
不是獵獵物的,那就是獵他們的。
一時間,孟知溪抱著他的腰又緊了緊。
她和謝長宴什麼關係都沒有,可不想陪他做一對亡命鴛鴦。
謝長宴一手駕馬,一手掌住她的後腦勺護在自已懷裡。
“別怕,有我在。”
這句話說的極其認真,並不是之前言笑盈盈的態度。
孟知溪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是真危險了。
“嗖”的一聲,又是一隻利箭。
這一次,謝長宴抱著她側身,箭貼著他的後背擦過。
孟知溪似乎聽到了錦帛撕裂的聲音。
兩人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謝長宴死,她也要亡。
她身子忍不住抖了抖,顧不得寒風,她竟大膽回頭朝後面看過去。
“謝長宴,後面有四名黑衣人。”
而謝長宴只有一人,還帶著自已這樣一個累贅。
孟知溪頓覺他們生還的可能性不大。
說話的空,其中兩名黑衣人又開始拉弓。
一前一後,兩支箭羽飛射過來。
一支射中馬匹,一支朝著兩人飛馳而來。
謝長宴神色微動,提前舍了馬匹,抱著孟知溪飛了出去。
他拉著她奔跑,幾步之外,就是懸崖。
謝長宴停下,牽著孟知溪的手微微發燙。
沙啞的聲音,帶著喘氣聲。
謝長宴問道,“知溪,願不願意陪我一起?”
一起去死?
孟知溪搖頭,她不願。
若不是他非要帶她來學什麼騎馬,自已此刻應該正在獵宴臺,安逸地享用美食。
孟知溪猶豫轉頭。
身後黑衣人漸漸逼近,連發數箭。
彷彿此刻除了跳崖,兩人並沒有回頭路可選。
數不清箭矢朝兩人刺來。
謝長宴沒再給她思考的機會,抱著她。
護在懷中,一躍而下。
順著急流的懸崖瀑布,兩人瞬間沒了蹤影。
四名黑衣人追至懸崖邊,停下觀望。
“人沒了。”
“山崖深不見底,墜下去必死,可以回去交差了。”
黑衣人匆匆離去。
崖底。
蒼天大樹之下,瀑布般的激流彙集於此。
一片溼灘之上,兩道人影被衝擊至此。
謝長宴最先醒過來,嗆了兩口水,他第一時間尋找孟知溪。
好在他抓的夠緊,如此激流,也沒把兩人分開。
謝長宴把她抱到平處,輕輕的給她渡了兩口氣。
“咳咳。”
孟知溪這才幽幽轉醒。
一睜眼,她最先看到的,就是謝長宴。
“謝……謝長宴,太好了,我們沒死。”
謝長宴扯了抹笑,臉色有點蒼白,也跟著笑道,“對,沒死。”
兩人就這樣原地背對背靠著,坐在一起。
等了好久,孟知溪才緩過來。
鼻尖似乎聞到了血腥味。
她動了動,全身像散架了一樣疼痛。
幸好,活動四肢,沒有什麼扭到的地方。
也不知傷口是在哪?
地上,血水順著一波一波的水紋,匯入溪流,染紅了一片。
孟知溪扯著乾渴的嗓子,喊道,“謝長宴,我渾身疼,你幫我看看,哪裡有傷口,不盡快止血,就算不摔死,也會流血而死了。”
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肩膀上的人始終沒有動靜。
孟知溪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把人翻過來檢視。
原來血是從謝長宴身上流出來的。
他的左臂,皮開肉綻,被尖銳之物劃了一個長長的口子。
孟知溪前幾日剛捱了一鞭子,只是紅腫結痂,就疼了好幾日。
這麼大的傷口,可想而知有多疼。
也不知道他是疼暈的,還是失血過多。
孟知溪耗費了大部分力氣,把人搬進附近的山洞。
生火,包紮,勉強止住血。
“水……”
謝長宴沙啞著嗓子,渾渾噩噩的醒過來。
孟知溪慌忙摸到他的水壺,第一時間給他餵了水。
“謝長宴,你還好嗎?”
孟知溪是真慌了,她剛剛看了,這崖底四周都是茂密樹林,也不知有沒有路通往外面。
何況,這裡距獵宴臺很遠,兩人受傷的訊息怕是還沒人知道。
謝長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你有沒有受傷?”
孟知溪搖頭,她一切都好,倒是謝長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少。
她都記得,剛剛跳下來的時候,謝長宴一直把她護在懷中。
“謝大人身份尊貴,縱使拉我這條賤命墊底,也是我的殊榮,為何要救我?”
原以為,謝長宴看上自已,只是一時興趣。
可現在看來,他確實情真意切。
自已……反而更負擔不起了!
孟知溪掃了一眼火堆前面的烘乾的外袍,拿下來,蓋在他身上。
空氣霎時間靜了片刻。
謝長宴一直側著身子看她,幽深的眸底湧動著晦暗不明的柔情。
良久,他聲如溫玉,“我不會讓你有事。”
“孟知溪你記住,不論你之前如何,以後有我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