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義審判
薛恭本以為項莊如果能夠全身而退，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想不到項羽用幾番話，既讓他回心轉意，化解了兄弟間的嫌隙。他不免對他有些歎服。
現在項羽問起他的建議，他怎能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縣丞雖是亂臣賊子，可他的手下也招納了一些賢人……「班」雖是他手下的一個小吏，但是為人中正、性格謹慎、辦事幹練，可以用來輔佐縣公。”
項羽難免有點苦笑。
“先生可真是‘外舉不避仇’。”
見項羽還有點懷疑的意思，薛恭連忙長跪頓首。
“班雖然在逆賊手下當差，不過常常與他意見相左，因此不被重用。他是可用之人，望大王不計前嫌……”
見他說的這麼信誓旦旦，項羽也不好駁了團隊新人的面子。於是轉而對項莊說：
“那就依他所言，讓那小吏來協助你吧……只是記得要多歷練歷練他，也要有自已的主見，不要事事遵從……”
項莊不能有大的動作，也只能點頭稱是。
項羽笑逐顏開，體驗了一些勝利者的喜悅。
他了卻了這一樁心頭大事，總算可以長舒一口氣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打擾你，記得好生休養，爭取早日康復。
“多謝大王，臣弟，不礙事……”
……
項羽和薛恭終於從他的房間裡離開了，只不過房外的天色已經接近正午了，但他們連早飯都還沒吃呢。
項羽決定先款待款待這位老先生，也鞏固鞏固自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但他突然間又想到了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群賊，又霎時間沒了心情。
看來，是得先把他們的問題解決了再考慮別的事情……
項羽的心裡還有點小激動。畢竟還有什麼有比處置惡賊更爽更解氣的呢？
不過這些事他想暫時先瞞著薛恭。因為和他打過一番交道，他也漸漸摸透了他的為人。
這是一個睿智、穩重、受儒家影響很深的老人。忠心任事是他的優點，但難免帶點儒家特有的迂腐。
他只怕讓他聽到了這件事，難免拿著滿口仁愛來勸他放寬對賊人的懲罰。項羽可不想輕饒了他們，那麼當然就得先把薛恭瞞過去再說了。
“我從一早就傳見先生，先生還沒有用飯吧？只是我還有其他事，不便挽留了。”
他的話雖然拐彎抹角可到底也是下了逐客令。薛恭識趣的深施一禮，便和項羽告別了。
送走薛恭後，項羽簡單吃了些被稱作“淳母”的肉湯澆飯，隨後就把左行和子家叫到了身旁。
果然，要論言聽計從，還得說是他們兩個人。
“大王有何事召見我等？”他們齊聲說。
“昨日我沒有心思處置那些賊子們，現在打算去審訊審訊他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同黨，你們和我一同去吧！”
兩人聽完，當然樂意，連聲應諾。
隨後，左行去準備車輦，子家則提前到縣獄裡稍做準備。
一切準備妥當後，項羽才登車，仍由左行駕車。
項羽看著這裝飾豪華的馬車，很難想象幾天前他還擠在一個小車廂裡，過著窮蹙潦倒的日子……
馬車開動了，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城牆的一個角落。
這個時代，監獄的形式和他在影視劇中見到的略有不同。罪犯們往往被關押在城牆內部或者地下室裡，並不會佔用公共資源，專門為他們修一座監獄。
而他們的日常生活也不是每天被關在小黑屋裡，他們白天也要戴上手銬和腳鐐去到附近，從事一些勞改工作。譬如修築城牆開挖河渠等等。
沒準兒他們居住的小黑屋，還是由他們親手建造起來的，實屬諷刺。
當然，那些死刑犯們就不用參加勞改活動，安心的等著享福就可以了……
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縣獄。子家已帶著官吏們在外相迎，項羽越來越有點西楚霸王的排場了。
項羽一下車，差役們就對他叩拜起來，雖然只有那麼十幾個人，場面不算宏大，不過他卻是切實嚐到了高人幾等的甜頭。
他步入縣屬牢獄，子家就在頭前引路。牢獄的走廊很悠長，高牆上開著小窗，這裡常年都是昏昏沉沉的，外加江南多水汽，陰暗潮溼也是這裡的常態。
不過子家也提前讓人打掃過了，又點上了桕蠟火把。項羽的到來，縣獄多少年沒像這樣熱鬧和亮堂過了。
而項羽也能以一個穿越者的眼光，把周遭的環境看上一遍了。
這裡的牆壁是用石塊砌成的，高高的地方開著很小的窗戶，大概是連頭也鑽不出去。
木柵欄圍起的牢房內是幾十個人擠在大通鋪上，類似於後室的集體宿舍。設施簡陋，無不透露著髒亂差。還像有一股常年不去的黴味兒。
項羽看著那許多空空如也的牢房，可以想到：那些囚犯們應該都去參加勞改活動了。這也難怪留守在這裡的獄卒並不是很多……
子家帶他走過深深的長廊，直到走廊的盡頭。地勢逐漸變得低窪。他們步入了羈押重刑犯人的地下室裡。
步入其中，已經幾乎沒有光線可言了。牆壁南向開著小孔，彷彿比拳頭還要小。或許只有正午時分才會有幾縷陽光透到這裡來，想要看清東西，只能靠人眼的自我適應。
不過今天這裡被桕蠟火把照得很亮，而縣丞他們就被關押在最偏僻的一個角落。
看起來，子家把他們藏的也真是夠深了。
這裡的氣味開始更加腐臭，令人作嘔。項羽若早知如此，大概就不會親自到這裡來了。
走廊上，他看到了那些被關押的群賊，他們五人一牢房。
有的人心如死灰，有的叫哭連天，有的唉聲嘆氣，有的舉止癲狂……
而走廊盡頭的縣丞，彷彿跳過了那所有的情緒轉換，達到了呆滯且落寞的狀態。
他是被一個人單獨關押的，佔據了牢獄裡的c位。看起來他也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他嚮往的高人一等的水平。
那時，他面對已經走到牢外的項羽默然不語。
“你淪落到這種境地，是否悔不當初。”
“……”對方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