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什麼，陸子虛反了？
興樂宮。
嬴政的寢宮內。
燈火將大殿照得通明。
嬴政伏在書案前，檢視王翦最近發來的戰報。
大軍前鋒已經抵達易水。
不出所料，燕國與代王嘉聯手陳兵易水河畔。
雙方進入對峙階段。
嬴政看完戰報放到一旁，對這場戰爭信心十足，留心關注即可，未必要為之掛懷。
接著拿起一份奏章。
剛看到一半，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年輕寺人匆匆進殿。
嬴政皺眉，“趙高呢？”
寺人小心翼翼回答：
“今早中車府令回宮後，突然暈厥，王上當時正在處理政務，奴婢們不敢驚擾。”
聞言，嬴政眸光微動。
卻也沒多說，只問寺人：“你入殿有何事？”
寺人回答：“剛剛內史差人來報，咸陽發現異動，大量人員正往城南聚集。”
“多少人？”嬴政追問。
寺人面露茫然之色。
“王上，出大事了！”
又一個寺人呼喊著衝進殿。
嬴政淡然自若，“何事？”
寺人擦擦冷汗回覆：
“天黑前，咸陽四方刑徒突然躁動，數量粗略估計過萬，迅速往城南方向集結。”
“巡街都尉不敢妄動，奏請王上定奪。”
咸陽四面無城牆，城中也沒有安排軍隊防守。
距離最近的驪山軍團，到咸陽也有一百餘里。
一萬人足以衝擊宮闕。
嬴政一如既往冷靜，只說了句“再探”繼續看奏章。
兩個寺人悄然退下。
大殿重歸平靜。
這份平靜很快被打破。
不過片刻，腳步聲再起，夾雜鎧甲摩擦之音。
一位披甲青年站到殿外。
表情深沉而嚴肅。
“王上，信已查明，章邯四處騎馬奔走，半個時辰內，集結刑徒、匠人過萬。”
“想來是陸子虛有動作。”
“陸子虛恐有謀逆之心，以防萬一，請王上移駕。”
渾厚聲音清晰傳入殿內。
而他自稱“信”，秦國諸將名信者唯李信一人。
嬴政頭也沒抬，“咸陽是寡人的咸陽，你讓寡人走？”
語氣雖淡漠，卻讓李信感到山嶽般沉重的壓力。
李信深吸一口氣道：
“王上是秦國的天，決不容有失，請移駕驪山。”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襲來。
“啪～”
只聽一聲輕響。
一卷竹簡砸在內史騰面前。
嬴政丟掉竹簡抬頭，嘲弄目光落在李信身上。
“可笑，區區一萬人，便讓寡人的滅趙功臣慌神。”
一萬人也要看對比。
秦國打的都是什麼仗？
低於二十萬人，請別喊秦國，丟不起那個人。
王翦此次攻燕，精銳十萬，算上輔兵和民夫，數量也在二十萬左右，號稱三十萬。
但咸陽一千精銳都湊不齊。
李信咬牙沉聲道：
“王上，老秦人不怕死，只但怕死得窩囊。”
話落是長久沉寂。
嬴政目光漸漸緩和。
站在臺階上，視線穿過宮門俯瞰萬家燈火。
“有人說過，站得高度不同，看到的風景不同。”
“李信，你只站在山腰，看不到寡人能看到的。”
“寡人只看結果。”
“有寡人在，大秦亡不了。”
嬴政說完擺了擺手，示意李信可以走了。
“臣告退。”
李信無奈抱拳退下。
他前腳剛走，寺人再次入殿。
“王上，廷尉求見。”
“讓他進來。”
少頃，李斯進殿。
正準備行禮，卻被嬴政直接打斷，“禮就免了，有人說陸遙謀逆，你怎麼看？”
謀逆？
李斯嘴角微微抽動。
隨即開口反駁：
“真乃無稽之談，陸子虛為國為民，當為群臣楷模，說他謀逆臣第一個不信。”
嬴政劍眉微揚，“說吧，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李斯心知瞞不過嬴政，索性將事情經過道來：
“章邯到中尉司借人。”
“而中尉司由臣代管，手下人立刻彙報給臣。”
“臣不敢擅自做主。”
“請王上定奪。”
李斯省略了些許細節。
比如“功勞”這一塊。
嬴政望著李斯，深邃眼眸似是看穿一切，卻沒點破。
“要多少人？”
“多多益善，只借三日。”
“既如此，全給他吧，今晚解除宵禁送過去。”
“遵命，臣馬上去辦。”
李斯不敢做片刻停留，輕手輕腳退出大殿。
來得快，去得也快。
空蕩大殿只剩嬴政一人。
看了眼堆積成山的奏章，嬴政突然沒了興致。
“唉～”
一聲悠長嘆息響起。
……
李斯動作很快。
出宮後駕車抵達中尉司，連夜召集中尉司官員。
再由官員召集匠人。
和將作監不同，中尉司匠人是清白自由之身。
召集需要大量時間。
直至深夜。
中尉司召集八千鐵匠、五千木匠以及其餘各類匠人，為了方便管理取兩萬人整。
兩萬人也不是一起走。
而是從分散在咸陽各處的住所，分批前往城南。
全程有巡街武士開道。
一為保護，二為監視。
等李斯操勞一夜，凌晨趕到城南交接時，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座青石澆築而成，高一丈多的物體映入眼簾。
旁邊點綴兩個光滑球體。
遠觀整體風格……
嗯，不太好做評價。
再看不遠處，大量上小下大的石磨陸續完成。
“廷尉來了。”
身後突然傳來輕笑聲。
李斯認出聲音，回頭故作惱火呵斥：
“有人說你要造反。”
“你喜歡折騰沒關係，能不能別老折騰老夫？”
造反？
“讓我想想。”
陸遙摸了摸下巴，似是認真考慮起可行性。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凌晨前統計過一次，這一片聚集了兩萬多人。
李雲龍一萬人敢打平安縣，打響平安格勒戰役。
他陸子虛有兩萬人，想打咸陽也不是沒可能。
然後呢？
真當大秦銳士泥捏的？
“咳咳……”
李斯輕咳兩聲。
擔心聽到某些反朝廷言論，過點換了個話題：
“子虛究竟意欲何為？”
陸遙眼睛一眯，“我準備三天修一道圍牆。”
“修圍牆有何難？”李斯眉頭一皺，“何須如此多人……”
似是意識到什麼，李斯瞳孔微微一縮，指著剛清理出來的場地盡頭，一字一句道：
“你要把它圍起來？”
陸遙目光平靜，“沒錯。”
“你來真的？”
“言必行，行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