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柄造型怪異的長刀便從李慕的左側閃現,捲起了從窗外飄進來的片片雪花。

當~

巨大的撞擊聲突兀的響徹了整個客棧,引起了隔壁房間的住客陣陣驚呼,不過隨著幾聲慘叫,很快便沒了聲響。

“果真不少”

李慕眼中閃過了一絲瞭然,輕啐了口氣,強行抑制住了不斷顫抖的左手。

剛剛那一刀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準備,將刀放在左邊側身翻滾,怕是要隨王五一起而去了。

“咔嚓,哐啷~”

瓦片破碎的聲音。

兩個黑色袍子的人手持怪異的長鐮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了剛剛他的位置。

月光從房頂的兩個大洞灑落,雪花飄下飛舞給這個屋子添上了肅殺。

“好大的手筆,三個第二境,不愧是三姓家奴,倒還是有些本事”

只是並沒有人理會他話中的激將之意,最開始出現的領頭之人抬手橫刀便狠狠的和李慕撞在了一起,用巨大的力道回應著他的譏諷。

“當~刺啦~”

長鐮刺破衣衫入肉的聲音,李慕修為本就不如那三人,倉促之下只能擋住長刀,肩膀和腿卻同時被那兩人的長鐮洞穿。

握緊手中的鋼刀,感受著身上的疼痛,他目眥欲裂。

“真就一定要我死嗎?”

他拼盡全力的一刀震開了眼前那領頭之人,連忙將一枚血紅色的丹藥放入了口中,瞬間氣勢大漲。

太陽穴青筋暴起,李慕感受著全身暴增的力量,不禁雙眼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久違了,力量啊”!

但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卻突然感覺後背一涼,火辣辣的疼,那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困獸猶鬥不可怕,就怕來人沒有一絲猶豫。

就算他三年來逃亡生涯屢次差點命懸一線,也很少遇到這種毫不拖泥帶水的殺手。

“不逃了,來吧~”

也不知道是傷口的疼痛還是秘藥的加持,李慕此刻索性不再刻意防守,而是將長刀放在身前做出了硬碰硬的姿態。

挑釁!!

窗外的寒風凜冽,屋內兵器碰撞和悶哼聲不絕於耳,那領頭之人明顯不想和服用秘藥的李慕硬碰硬只是佯攻,手持飛鐮的兩人招招狠辣才是殺招。

身子很快便全身浴血,多出了道道傷口,個個血洞格外猙獰。

或許因為襲殺王五耗費了太多氣力,又或許是幾個回合下來已經力竭,儘管有著秘藥的加持,李慕此刻好似已到極限。

本就受傷的左腿早已脫力,低頭半跪在地上,用刀身杵著身子這才不至於倒下。

鮮紅的血從身上各處流出,早已在他的身下匯聚成了小溪。

餘光掃視,此時的窗外,雪更大了!

“咳咳咳”

吐出嗓子眼的鮮血,沒有問他們來自何處,為什麼要殺自己,因為在泰安城中出現這兩把飛鐮已經能說明很多事了。

“你們都想要我死,可我偏要活!”

“啊,啊~”

李慕被鮮血浸泡的髮絲早已粘連,此刻披散開來露出了充滿血絲的雙眸,宛如惡鬼。

身下半跪的膝蓋咔嚓作響,他竟直愣愣的又站了起來,就像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做殊死一搏。

看到這模樣,那兩個手持飛鐮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向後退了一步,顯然他們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面對一個必死之人的最後爆發。

“那秘藥邪乎的很,我現在相信這小子殺過第二境了”!

其中一人輕輕出聲,好似在提醒領頭那人,又好似帶了點別的意思。

“那又如何,還是要死”!

領頭之人大步踏出,那柄造型怪異的刀就衝著李慕的脖頸而去,不再保留,周身爆發的強勢氣勁就可以說明他的必殺之心。

拖的太久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困獸最後的拼死撕咬...

“砰”

客棧的二樓突然有個黑影撞碎了窗戶,直接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積雪上,就連一旁房頂的瓦片上覆蓋的積雪也被震掉了幾分。

屋內,那領頭人活動了一下手臂,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不應該啊,剛剛那一擊幾乎沒有反震之力,之前明明...不好”!

身後的兩個手持飛鐮的人聽聞,也好像想到了什麼,連忙來到了窗戶前,李慕墜落的那地方。

窗外的雪勢越來越大,已經可以影響到人的視野了,依稀可以看到遠處房頂被砸出一個深深的雪坑,但坑中的人卻消失了。

“哼~”!

強大的氣勁直接震碎了本就破爛的窗沿,發洩著他那無處安放的憤怒,他哪能不知道那小賊藉著自己的力道反震跑了。

“大人,那人已經身受重傷,外圍都是您的手下,早已布控,公子答應我等的事...”?

看著“勃然大怒”的領頭人,手持飛鐮的那兩人只能硬著頭皮詢問道。

沒辦法,畢竟此時已經暴露身份,屠戮了整個客棧,這背後的牽扯實在太大,城中屠戮平民一般人可壓不住。

“哈哈,慌什麼,消除你們在靖安司的探子名單我自會辦到,而且你們的妻兒我也會一併照料”

領頭那人揭開面巾哈哈一笑,只是此刻在他憤怒的情況下強咧出的笑容在那兩人眼裡卻格外駭人。

“北梁餘孽屠殺我大乾百姓,被我當場撞破,諸位同僚還不隨本百戶擒殺”!

隨著他的一聲怒吼,窗外各處厚厚的積雪突然顫動,一個個身著青色玄袍的靖安司衛從雪地裡爬起,他們手中的兵刃在這雪色的夜裡熠熠生輝。

“吳泗水,你!!!”

“你們早就是死人了,為什麼要賴在這世上?”

......

走出早已破爛不堪的客棧,接過手下人遞過的白色帕子,吳泗水仔細的擦拭著手中沾著鮮血的長刀。

就在這幫靖安司衛還在打掃著戰鬥後的餘波檢查戰場的時候,一個人影慌慌張張的從遠處衝了過來,輕附在吳泗水的耳朵旁耳語。

“混賬,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今天設下的必死之局,以三個二境圍殺一個一境的小賊,居然在自己手底下跑了,這是何等恥辱。現在又聽聞手底下報告那小賊好像憑空消失了,吳泗水只感覺自己要炸了。

就在他正想發作的時候,卻被遠處傳來的一道挪耶聲打斷了。

“呦,吳百戶好大的威風,區區百戶就敢如此不將同僚放在眼裡,要是讓你真當了千戶那還了得!。

來人一襲灰色靖安司千戶官袍,腳踏金紋黑雲靴,未帶兵刃卻一個人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完全不復剛才抓捕北梁餘孽的神勇。

“白千戶”

此時儘管有太多的憋屈無處釋放,但是也只能低著頭行禮。

“不知白千戶此行有何吩咐,區區一兩個北梁餘孽,屬下奉大人之命截殺北梁餘孽。”

吳泗水依舊低著頭,將姿態放的很低,儘管知道今晚他恐怕來者不善,但是依舊想再掙扎一下。

“不必找了,柳默不在這裡,帶著你的人,給我滾”!

白練丘可是沒啥好脾氣,張口就是讓滾,霸道至極,全然沒有將他一個小小的百戶放在眼裡。

“哪位...”

“滾~”

吳泗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白練丘靴子下的積雪漸漸融化,洶湧的氣息不斷升騰,也不敢再多言。

只是低著頭抱拳慢慢退開,那陰沉的氣息宛如實質。

......

一直到離開客棧很遠之後,一旁剛剛過來報信的心腹才諂媚的向他說道:“不過是一千戶,吳大人您靠上了皇甫家的大樹上,來日定當將他踩...”!

“啪”~

只是這馬屁顯然拍在了馬腿上,話還沒說完便被吳泗水一巴掌扇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雪地上。

“你懂什麼,白大人可是你這種狗東西可以議論的”?

隨後也不再看那心腹一眼,直接召來兩人將那心腹拖了下去,看那樣子,他的溜鬚拍馬之路怕是到頭了...

吳泗水何嘗不想將白練丘踩在腳下,沒有野心他會給人當狗麼,但是有些東西能想,不能說,自己說穿了也就是個百戶而已。

這泰安城靖安司的百戶有很多,但是千戶可終究只有兩個位置。

今日白練丘突然出現本就異常,自己的頂頭上司柳默竟然默許了,想必是得到訊息忌憚了自己。

要不也不會讓自己灰溜溜的離開,連這份破獲亂黨的功勞都妥協給了白練丘。

越級上報本就是大忌,成了還好,沒成讓自己上頭的老狗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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