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大人,北邊兒現在叫北境,大乾的北境”!

李慕低頭回答,不卑不亢,只是如果從他的後方看,可以看到他的黑袍早已經被汗水打溼,緊緊貼著他的後背。

好在,剛剛那人問過之後便對他好像失去了興致,依舊自顧自的看著自己手頭上的卷宗,一言不發,像忘記了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李慕不敢抬頭,但是空氣中的肅殺明顯少了幾分,這讓他稍稍鬆了口氣,就在他以為這關算是過去了的時候,那人起身了。

“你是那家破落戶的棋子,我這靖安司可沒有那麼好進!”

那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李慕的身旁,一手按著他本就彎曲的肩膀,彷彿他只要答錯下一刻便死無葬身之地。

李慕這才看清這靖安司的千戶,第三境武夫白練丘的長相,很普通,是那種大街上一個磚頭下去都能砸出一片的那種,並不高大,但是此刻卻讓李慕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壓力。

“回大人,我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高處,然後將欺負過我的人踩在我的腳下”。

“我不甘心,為什麼我比他們都優秀,只是因為我的出身,所以沒有人正眼看我”!

“好不容易來到泰安城,得到了劉虎大哥給我的機會,我以一境搏殺二境武夫,可是如今就連大人都還認為是北邊來的探子”。

“北梁早已覆滅,難道如今的北境不是大乾的疆土嗎”?

李慕顫抖著身子,雙目赤紅喘著粗氣,宛如一個因為出生而屢遭不公的少年人,在重壓之下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埋在心中的怨氣。

最後一句“北境難道不是大乾的疆土嗎?”更是直接“掙開”了白練丘的手掌。

白練丘此時一臉詫異,不知道是被少年人的不甘所感染,還是被他掙脫自己手掌的力道所驚訝。

但隨即只是點了點頭笑著緩步走開,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這時李慕身上的壓力頓時全部消失了。

“你很好,我很喜歡你的野心,實力足夠,心性也不錯,你從明日起便是泰安城靖安司第五衛所的司衛”!

只是一眼,一句話就解決了他謀劃了幾個月的差事。

白練丘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少年似笑非笑。

似乎在讚揚這個出身低微的少年,一路南下幾千裡改變命運的決心。

李慕大喜,臉上也恰如其分的展現出難掩的笑容,這一刻好似一個得償所願的卑微少年。

不過做戲要做足,於是恭敬的拱了拱手說道:“卑職謝大人賞識,日後定當為大人...”

就在李慕再想說一些恭維的話時,主座上的白練丘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我從來不相信手下的忠心,只相信他們的野心,時候不早了,今晚有大雪~”

逐客,儘管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辭他信了幾分,但是李慕也只能低著頭後退,隨後走出了房間。

只是在李慕離開後不久,案牘前坐著看卷宗的白練丘一把將手中的竹簡丟向了窗外。

“還不出來”!

“誒呦,姐,姐夫~”!

一張胖臉在門口張望了許久,看到白練丘沒有怒意,劉虎這才拿著竹簡屁顛屁顛的從大門口跑了進來,顯然已經在窗外偷聽很長時間了。

“姐夫,我說什麼,這李慕雖然心狠手黑,但是重情重義,我只是向你提了這麼一嘴,他卻在您的面前對我感恩戴德...”

小胖子劉虎此刻一臉得意,對著白練丘笑著,好似邀功一般。

“混賬,在靖安司要稱職務”!

“你真以為這李慕提你是因為對你感恩戴德,為你長臉?”

“你真以為他說了實話”?

看著椅子上的白練丘身上愈發洶湧的怒意,劉虎被嚇蒙了,怎麼自家這姐夫的臉說翻就翻,不過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

“姐,姐...白千戶,這李慕後面確實乾淨,何況這兩個月我也沒看出啥門道來啊,今天他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是至少有一半肯定是肺腑之言吶”!

“他肯定是個人才,要知道我姐姐當年看你...”

白練丘一臉無奈的看著正趴在案牘上誇誇其談的小胖臉劉虎,此刻只能捂著頭,不忍直視,腦袋疼。

“罷了罷了,你這樣,去找吳泗水,告訴他...然後你再這樣...”

“姐夫,那吳百戶不是皇甫奇的人麼,這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劉虎一臉疑惑。

“混賬,靖安司內要稱職務!”

......

李慕租住的地方很偏僻,回來時已經日暮,自然不知道靖安司那院子裡自己走後發生的事情,只是簡單掃了掃身上的積雪,便推開了客棧的大門。

正在前臺打盹的小二看到來人後,立馬來了精神,從客棧前臺迎了上來。

“李爺,看你滿面紅光,想必今個兒又有收穫吧,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半斤牛肉一壺熱酒都在後廚溫著呢,這三日的房錢...”

事實上如果有鏡子,李慕肯定會發現自己哪裡是滿面紅光,都凍的烏青了快。

這客棧的小二很機靈,每次他回客棧總是變著法子向他獻媚,至於原因嗎~

“拿去”

他出手很大方,隨手甩出一個不小的銀塊子,正好落入了那小二的懷裡,讓他瞬間喜笑顏開。

“嘚嘞,嘚嘞,爺你先回房休息,稍後我就給您全部送上來”

收到了銀子,小二立馬變得更加殷勤,隨手將銀塊放在嘴裡咬著,也不嫌髒立馬就跑到後廚去招呼去了。

李慕看到這一幕,也並沒有嗤之以鼻什麼的,他和自己一樣都是些小人物,只是想活著而已。

這家客棧因為地處偏僻,靠近貧民區,所以生意一直不好,那一大塊銀子夠李慕半個月的房錢加上好吃好喝了,他也能拿到一筆不少的小費。

剛到房間裡略作休息了會兒那小二便將熟食和熱水送了上來,顯然如他所言這酒菜確實一直溫著,銀子花的不冤。

離開之時還囑咐他今夜可能有大雪,讓他注意保暖,別感染了風寒,到時候他來給李慕更換熱水。

李慕謝過了他的好意,這才關上了房門。

從懷中小心的掏出了一根銀針插進了送上來的食物中,見沒有異常,才拿起了牛肉吞嚥了起來,至於熱酒則是直接被他倒入了房間內的花盆裡。

他不喝酒。

冒著熱氣的水倒入浴桶,緩緩脫掉衣衫將自己的半個身子躺入其中,又從黑袍裡掏出了一些廉價的藥品一併倒入。

“嘶~”

渾身被熱水包裹,他貪婪的汲取著其中的溫暖,可是好似這樣也不能在寒冬獲得滿足,直至將自己的整個頭埋入了浴桶裡,緊閉雙眼。

水中,他的腦海中閃過這三年所經歷的,見識的記憶片段,如走馬觀花紛紛浮現,直至窒息感愈來愈強...

“呼,呼~”

在浴桶中猛的坐起,流水嘩啦啦的從身上落下,此刻的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正大口喘著粗氣,拼命呼吸。

“活著,可真好”!

......

長刀倚靠在床沿,而他則坐在床榻上,看著自己左腿上那一道猙獰的傷口,一直從腳踝延伸到小腿肚子,從黑袍裡再度取出藥粉熟練的上藥。

不知道是否因為寒冷凍僵了,還是因為習慣了疼痛,這麼大一條傷口僅僅只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愣是在靖安司走了那麼一遭。

“王五不愧是二境武夫,在中了毒後還能裝死反擊,差點一刀砍斷我的小腿,這傷勢怕是十天半個月不能好了”

李慕回憶起自己襲殺王五那時的兇險,此時仍舊心有餘悸,若不是他中毒倒在地上,這刀要是砍在自己身上,身首異處的怕就是他了。

窗外的雪就跟小二所說的一樣,越下越大,很快就將這四周的房瓦都覆蓋了,李慕走到窗前,站在二樓的廂房朝外看,這大街上一覽無餘。

只是不知何時床沿上斜倚著的長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寒光四射。

“出來吧,樓外這麼多的新鮮腳印,好大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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