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說笑著進了門,他們都又高又膀,像一座座移動的高牆,撲面而來。

“老孟,啥事啊,說的十萬火急,我們正打檯球呢,你群裡這一招呼,我們還以為要幹架,咋給我們整飯店裡來了。”

穿著貂皮大衣的男人把衣服一脫,裡面竟然是個短袖T恤,膀子上的肌肉泛著光。

櫻桃的眼也跟著亮了,她最喜歡這一款。

肌肉男後面跟著一個黃頭髮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戴著一個半掌寬的玉墜,青翠逼人,手指上戴滿了玉扳指,手裡還盤著一串佛珠。

中西結合,內外兼修,混搭得讓人云裡霧裡,過目難忘。

最後進來的男人,和前兩位比起來,顯然沒什麼特色。他叼著煙,低著頭,一副興趣瞭然的樣子。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是禁菸包廂。”

“哦。”男人頭也不抬,把煙扔在地上,用腳一碾,雙手插在了褲兜裡。

可就是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讓江浸月渾身發抖,牙齒打顫。

一別10年,10年未見。

面前的他,臉又圓又大,肚子上的贅肉把灰色的毛衣下襬撐了起來,露出了銀色的腰帶扣。

毛呢褲子上有暗色的條紋,讓本就粗壯的腿看起來更加笨拙。

10年前,他的腰細得張開手臂就能環抱。

10年前,他瘦削的肩膀,曾刺痛她柔嫩的臉頰。

10年前,他的臉稜角分明,眼睛大而清澈,彷彿有無數星星在眸間閃爍。

就是這張臉,這具身體,讓她欲罷不能,給了她最甜也最痛的體驗。

2個月無休無止的纏綿後,他消失了,就像雪融化了,水蒸發了。

而她,也揹著被拋棄的懊惱,被分手的傷痛,開始了大學生活。

10年了無音訊,他容貌大改,身材走樣,整個人臃腫而膨脹。

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來,給妹妹們介紹一下我這仨兄弟。”

孟佳一把攬過肌肉男,又用另一隻手把站在後面的兩人往前推了推。

“這位是鮑龍,全國健美大賽拿過獎,現在自己開健身工作室。這位是王珏,王氏地產家的獨子,有品位,有才華,更重要的是有錢。”

孟佳自顧自地哈哈一笑,“那個死胖子叫韓東景,沒什麼特別的,普通人一個,他就是過來湊數的,小月妹子你從這兩個好的裡面挑!”

孟佳話音剛落,一直低著頭的男人猛然抬頭,櫻桃敏銳地捕捉到了男人的變化,以為是哥哥的玩笑話讓他生氣了。

可他並沒言語,目光越過孟佳,又越過櫻桃,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江浸月身上。

四目相對,兩人呆呆地望著彼此。

江浸月身體繃直,雙手緊握,凸出的骨節透露出一絲抗拒。

“怎麼?你們認識?”

櫻桃發現小月有點不對勁,趕緊開口暖了暖場。

她又扭頭去看那個叫韓東景的男人,他的表情晦暗不明,但目光卻直勾勾地盯在小月身上。

像是狼看見了獵物,犀利凜冽。

“江浸月?”男人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們真認識啊,那可巧了!”

孟佳不知是裝傻還是真遲鈍,無視兩個人怪異的情緒,直接把韓東景按在了江浸月的座位旁。

“老相識?咋認識的?聊聊唄。”

“真的是你。”

北京的隆冬零下十幾度,剛從外面進來的男人,身上還帶著一股寒氣。

他落座時,江浸月感覺一陣風撲在臉上,夾雜著煙味和古龍水味,她突然覺得喉嚨不適,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切都變了,他身上的味道已不再熟悉。

曾經那股清新如雛菊的體香,早就壓死在那厚厚的脂肪下,徒留粘膩。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

江浸月接過櫻桃遞來的紙巾和水,咳嗽勉強止住了,眼中卻漫上了淚。

“小月對煙味兒過敏,這才特意讓你訂的無煙包廂!”

櫻桃怨懟地看了孟佳一眼,又瞥了一眼韓東景,畢竟第一次見,她不好直接埋怨,只能把火撒在哥哥身上。

“哎呀,疏忽了!老韓你個老煙槍,讓你少抽點,一天兩包,嫌命不夠長是吧。”

“我先走了,你們聊。”

江浸月低著頭,抓起衣服和包,向門外奔逃而去。

“你別走啊!”

櫻桃剛要站起來,只覺眼前燈光一暗,韓東景已“噌”地立在二人面前,高大寬厚的身軀擋住了江浸月的去路。

“好久不見,坐吧,聊聊。”

“沒什麼可說的,我們也不熟。”

江浸月撂下一句話,側身繞過韓東景,奪門而出。

沒人出言挽留,也沒人追上去,大家都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只見那瘦若紙片的身影匆匆一閃,便從門口消失了。

剛下過一場大雪,平時擁堵不堪的道路,此時分外冷清。

風吹得刺骨,江浸月的眼眶還是溼的,沒走出幾步,就被寒風燎得通紅。

打車軟體顯示排隊68人,她加價了50塊還是無人接單,手機電量只剩1%,最多支撐5分鐘。

眼見著打車無望,她只能瑟縮著往地鐵站走。

夜色尤美,雪景亦然,只是她頭腦昏沉,身子也被凍透了,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無暇欣賞。

“滴滴!滴滴——”

刺耳的喇叭聲劃破空氣,車燈閃爍,一時間照得她睜不開眼。

她以為是自己擋了路,下意識地向裡面躲避,一隻腳跨到了馬路沿兒上,險些摔倒。

“Rita,你沒事吧!”

車門“砰”地一聲被帶上,穿著深藍色毛衣的男人跑過來,一把攙住她的胳膊。

“Joseph?”

江浸月抬頭,才發現面前的是她的上司,女裝部的設計總監。

她一直在上海總部工作,三天前才調任到北京。只在入職介紹時,見過Joseph一面,他就出差了,兩人還未有什麼交集。

“這麼冷天兒,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走。來,快上車,去哪兒,我送你。”

男人把副駕的車門開啟,江浸月本想婉拒,可車裡一股暖流迎面而來,堅定的意志頓時破了防。

“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她閃進車裡,溫暖,清香,臉微微發燙。

“去哪裡?回家嗎?”

“嗯,到幸福裡。你知道在哪兒麼?”

“我導航就行。”男人在手機上一搜,可愛的童聲響起,開始導航。

“你怎麼住海淀,那麼遠,上班不方便。

“剛回北京,暫住在朋友家。還在找房子。”

“嗯,住的地方是要好好挑挑,不著急。”

車停在停止線前,等紅燈的功夫,男人偏過頭來看她。

“你是哪裡人?”

“我就是北京人。”

“那怎麼還要租房住?不和爸媽一起嗎?”

“我媽不在了,我爸很早就另成家了。”

男人有些詫異,剛想說什麼,燈變綠了,他回過頭來,繼續向前開著,一時無言。

“你呢,你也是北京人嗎?”

江浸月不喜社交,但在寒風交迫中,搭上了還不熟的上司的車,總得禮貌相待。

“是,但我小時候就出國了,去年才回國。在國外住了20多年,回北京還真有點陌生。”

“故土難離,還是家鄉好。”

“是啊,回來就不走了。在國外時天天忙得腳不沾地,想著回國能輕鬆些,沒想到更卷。咱們部門工作強度不小,你做好心理準備。”

江浸月笑著點頭,“嗯,做喜歡的工作,不覺得累。”

一路上,兩人又有一搭沒一塔地聊了幾句,到了小區,她欠身下車,和Joseph禮貌道了別。

“小月,是你?”

剛邁出幾步,不遠處傳來低沉的男聲,江浸月循聲望去,已暖和過來的身體,又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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