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慢的猜想沒讓她過上安穩的日子。

她勸自已,別在意。

越勸越在意。

雲楊尋了一個機會,鄭重地向她說,“正月十五那日,他是第一次見尋兒。”

他說的無比真誠。

阿慢信了。

因為她覺得雲楊沒必要忽悠一個侍女。

反正她是要走的。

很快就要走的。

轉眼間,春芽萌動,春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等不及阿慢去打聽尋兒,尋兒的資訊鋪天蓋地而來。

所有人都知道尋兒來自揚州,曾是揚州有名的雅妓,後被揚州的老鴇賣到了洛陽,成為醉仙樓的花魁。

鄭思源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和尋兒拉開距離,否則與她名聲不利。

京中少有人知道尋兒是丞相馮塨養的雅妓,鄭思源日日混在風月裡,訊息怎能瞞得過他!

馮塨說是來書房尋雲楊,卻總是上下打量阿慢。

阿慢從馮塨的態度中也證實了這一點。

雲楊給馮塨下了逐客令。

他躲在書房喝酒的日子,日漸增多。

永珍勸他喝酒傷身。

“你打聽的訊息呢?”

永珍奪不下雲楊的酒壺,任由他灌酒,吩咐小廝將雲楊喝酒的訊息傳給雲伯漢。

“既然喝了,就不能白白喝了。”他對雲楊說,“我通知大老爺了。”

“酒不是什麼好東西。”雲楊舉著酒壺說,“不能讓我昏沉,也不能給我帶來一個好主意。你說吧,說重點……”

“揚州城來的訊息上說那女子是父親賣到妓院的,已經有一年多了。只是關於那女子的父親,據說是得了急病死了,因為父親母親都不在了,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訊息。”

“倒是可憐人。”

“……”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長相像點,也沒什麼。”

另一邊,阿慢何嘗不是這樣勸自已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物有相似,人有相像而已。

阿慢悻悻然回到自已的房間,倒了杯茶水就要喝,恍惚間看到門外有人影閃過。

她心下狐疑,跟著走了過去,是半分人影也沒見到。

阿慢復又端起茶杯,“嗯?”

一股奇怪的青草味道。

仔細聞了聞,“是蛇盤根泡的水。”

這是一種比較常見的毒藥草,龍門山上就可以尋到。

量少無大礙。

量大可致死。

阿慢仔細觀察了茶色,判斷出茶水裡下的並不多,但若是這茶壺中的茶水都飲完了,是一定會致死。

這毒藥發作像極了甲魚與莧菜同食致死的症狀。

是誰?

竟然知道她每日午後都會大量飲茶的習慣。

是誰?

知道北院的廚房中今天既有甲魚還有莧菜。

一定是府裡面的人!

她得罪了誰?

剛剛那身影,略略有些勾背。

“啊?”

藥草的味道?

阿慢忽然想起王氏。

她翻箱倒櫃,找出碰翻王氏藥碗那日染上藥汁的衣服,可那衣服已經被自已洗的乾乾淨淨,哪裡還有半分味道。

不管是誰?終究要挖出來,不然這北院該有多危險,萬一以後有人毒害三公子?

她去了廚房。

品紅正在給餘氏和三少夫人準備飯食。

阿慢取了自已的飯食,並順手扒了些大蒜汁,藏在了袖口中。

她先是吃了飯,又將大蒜汁喝了,琢磨著再過一炷香的時間,瑞兒就會回來。

她便捧著一本書看。

約莫過了一會兒,窗外又出現了人影,可此時距離瑞兒回來還有一會兒。

阿慢狠了狠心,便給自已倒茶水,一杯兩杯三杯的喝了。

然後,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那人影前後左右打量了沒人過來,便潛入阿慢的房門,試探阿慢的鼻息。

阿慢佯裝氣息微弱,抓住了那人影的衣襟。

那人掙扎。

阿慢微微睜開雙眼。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旺。

她瞧著周旺沒看到她睜眼,便抓傷了周旺的脖頸,而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旺探了探她的鼻息,並無呼吸。

他得意,後又收起阿慢的茶具,小心謹慎地出了房門。

頭暈、腹部一陣陣絞痛,痙攣起來揪扯五臟六腑。

阿慢強忍著爬出門,氣若游絲,喊著“救,救命。”

最先發現阿慢的,是雲松。

雲松給阿慢送書來,便看到阿慢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膿血。

雲松將阿慢抱到了雲楊處,一路上喊著,“快,快,快叫大夫。”阿慢將寫好的字條遞給雲楊,便昏倒了。

“蛇盤根泡的水。”右下角還畫了一個噤聲的標記。

雲楊不明所以,將字條給了大夫。

大夫看了之後判斷道,“這脈象,像是甲魚和莧菜相食而得?蛇盤根泡的水?對, 這是蛇盤毒!”

雲楊喝道,“快開藥!”

大夫開了藥。雲松親自盯著人熬了,這才端到阿慢面前。

雲松紅著眼睛要喂藥,雲楊不願意,雲松便說道,“阿慢跟著你,不是刀劍就是中毒?可有一日好?”

雲楊也不制止了,低頭看著字條,“為什麼明明知道是毒,還要喝?”

大夫凝眉,說,“蛇盤毒,好好一頓折騰呢!五臟六腑都似被千根線用不同力道、從不同方向拉扯著,最終五臟六腑支離破碎而死。”

“會死?”

雲松眼淚大片滾落,撲在阿慢身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死,為什麼都要離我而去。”

雲楊抓住大夫的衣領,“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沒……不,不一定會死,這姑娘喝的劑量沒有那麼大,加上用藥又及時,很快鎖住了病根,若是沒有蛇盤毒的指示,一般都會按照食物相生相剋的療法緩慢治療,必然會喪失先機,那才是危險,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多少會受些苦,她雖然昏迷著,疼痛意識不會減少,疼痛之感不亞於血肉撕裂。”

阿慢無法醒來,大片大片的汗珠滲出,額頭上,鼻尖上,後背上……,眉毛都要擰成麻繩了,可見她正在生生忍受著疼痛。

“阿慢?你是為什麼?”

是夜,太夫人著人將雲松叫了回去,瑞兒出去換毛巾,雲楊進了屋,坐在了阿慢床邊。

“到底為什麼,明知是毒,你還是要喝下?”雲楊握住阿慢的手。

“到底遇到了什麼危險。

是江家嗎?不對啊,江無歇已經答應了再也不會尋找你的麻煩。

是西院那邊的人?三叔顧忌著雲杉的事以及西院的未來,絕不敢再動你。他也沒有這個膽量和心機會下毒!

是你表哥?

還有誰……”

他喃喃自語,近乎乞求,“阿慢,你醒過來好不好,你不和我說話,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保護你,阿慢,我失去了很多人,我不能再失去你。”

侯府的生活還在繼續,上下人等忙忙碌碌,北院的人只知道阿慢中了毒。

有人覺得她會死。

有人覺得她可能活。

對她正在經歷的痛苦與折磨,無人關心。

甚至埋怨她,因為她導致侯府北院正在經歷著一場大規模的清查。

藍海棠藉著這個機會徹底對人對事進行了整頓,她不允許北院有險惡的藏毒之人威脅到雲楊的安全,雲楊對她的安排完全同意。

太夫人認為雲楊和藍海棠的行為會引起外界無端猜測,對其大加申飭。

雲楊首次頂撞了太夫人,被太夫人嚴厲批評,並要拿回管家之權。

劉氏在其中煽風點火,餘氏頗費功夫也無法平息太夫人的怒氣,且她對雲楊的行為也大惑不解,直罵阿慢是狐狸精轉世迷惑了雲楊。

藍海棠梨花帶雨,柔弱相勸,“母親,阿慢還沒醒,就無法判斷下毒之人是誰。母親,你想想,不管是誰,竟然對人下毒,則說明心思狠毒,能針對阿慢也必然能針對別人,留在府中不查出來,萬一哪一門心思動到別人身上,那可怎麼辦?”

“母親,你常教導我才高遭忌,器利人貪,鄉下更有句俗話,當家三年,貓狗都嫌。我現在……”藍海棠尤其善於使用眼淚,還沒三兩句,淚如泉滴,“所以,我更是擔心我們北院的安危。”

餘氏想到雲楊和自已,寒意和後怕湧上心頭。

“太夫人說的話當然有道理,太夫人掌管著全家,雲氏一族的名聲太夫人最是看重,可兒媳更看重咱們北院人的安危啊。”

藍海棠一向溫柔端莊,此刻哭得雙鬢間碎髮都鬆動了,垂在額間,臉上淚跡斑斑,我見猶憐。

餘氏抱著藍海棠片刻,下定了決心,“放手去幹你該乾的事情去,太夫人那邊,我去。”

餘氏急急忙忙來到了太夫人處,還沒進門,淚水已然落下,她哭著喊道,“姑母……”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快穿之救贖者

紫月霜

原神:只想苟在璃月的我禍亂眾神

有雞術的

別吵我,我在未來給你們打喪屍啊

阿寶尤文

替身之愛:真摯情感的掙扎與追求

潤桉人

我真的是大學生嗎

別叫我花君

霍夫曼家族的天使星雪

褒骨姒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