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阿布拉卡達布拉

熙月報赫地看著秦羽秋：“抱歉，‘他’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秦羽秋搖搖頭：“既然不是你做的事，為什麼要道歉。”

“所以，‘他’的出現是怎麼解決問題的？”

熙月垂眸，手交握在一起，緩緩道：“‘他’就是那個汙染源的意識體，在經過成長之後，終於展現了出來。”

“他”學會了語言交流，就彷彿一個迅速由嬰兒成長至成年人的生命，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他”利用所接觸到的資訊和知識，瞞天過海了很久。

不過紙終歸包不住火，燁月還是發現了端倪。

九歲的小小女孩，雷厲風行地直接和“他”開展了一場博弈。

燁月相信熙月原本的意識還存在，只是無法顯示出來，而“他”終歸有弱點，燁月在堅持不懈地強行按著“熙月”泡了十天的淨泉水之後，“他”終於相信了這個如火一般的女孩可以說到做到，不惜一切辦法徹底消除自已。

他們之間隔著熙月的對弈和交鋒，每次都以燁月佔上風結束。

可惜燁月的優勢沒有持續太久，在多次的對手之後，“他”也在不斷進步，“他”是一個相當聰明的意識體。

那天，“他”在燁月的威脅下，突然陰惻惻地笑了。

“他”抬起熙月那張稚嫩的小臉，突然又要對著燁月發瘋。

那時因為“他”畢竟是用著小孩的身體，知道體力上不會佔優勢，“他”為了爭取一些自由已經安分了很長時間，沒有再穿束縛衣。

因為“他”的突然暴起，燁月以為“他”被威脅地開始狗急跳牆了，她研究如何消除“他”的事項一直有進展，燁月已經不再怕“他”會傷害自已的弟弟了。

沒想到，那天卻成了燁月的噩夢。

被摁住穿上束縛衣的時候，“熙月”停止了掙扎，像是呆滯住了一樣，過了幾秒，“熙月”一臉茫然地抬起頭，望著眼前的兩個護衛叔叔和自已的姐姐，茫然地開口：“姐姐？”

燁月被這聲姐姐喊得一怔，她頭疼地想怎麼回事，明明這招自已從來不會上當，“他”的演技還真是精進了。

燁月抱著手，嘲諷地開口：“怎麼？你不是硬氣得很嗎？這次又把你逼急了？要是怕疼就別再發瘋，我說過了，你要是安分點，我能讓你死得輕鬆些。”

“熙月”一怔，燁月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睛彷彿被霧掩蓋的湖，一滴滴淚珠不斷地滾動下來，愣愣地看著自已，嘴巴里輕輕喊著破碎不清的“姐姐”。

燁月這下真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她皺著眉，覺得這是“他”新的招式。

“很好，你出息了，但沒用。”燁月捂住額頭，莫名其妙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她轉過身去，背對著“熙月”不去看他，這樣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

被束縛衣裹住，這種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和恐懼感瞬間淹沒了剛剛清醒過來的熙月，他覺得自已剛從深海之中浮出水面還沒喘過氣來，沒想到卻被投進了更深的深淵。

是的，“他”找到了將自已藏在識海深處的熙月，故意在這種情況下將熙月拉了出來。

“阿、阿布拉卡達布拉……”

熙月近乎哀求地吐出一句別人聽不懂的話。

燁月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轉身，看著熙月小小的身體被裹在束縛衣中，滿臉的淚水，睜著一雙裝滿害怕與不安的眼睛祈禱般地看著自已。

他不明白自已為什麼會遭到這樣的對待，更不懂為什麼姐姐對他說的話。

他只記得，每當他因為傷心難過，傷痛不適而哭泣時，姐姐會拍著他的後背教他說：“阿布拉卡達布拉，這是有魔力的咒語哦，說了心裡的不舒服就會消失啦！”

他不太明白為什麼咒語會有用，但是他知道姐姐在這裡，那無論有沒有咒語，他都會沒事的。

燁月幾乎是飛了過去，和“他”每日鬥智鬥勇的這段時間，她從來沒有因為希望渺茫而喪失鬥志，更沒有軟弱過一次，但現在這個九歲的小女孩再沒有更像一個年幼的小孩一般這樣哭泣過。

她泣不成聲地喊著人解開束縛衣，抱著弟弟的腦袋，自已的眼淚嘩嘩直掉，卻仔仔細細地去擦乾熙月臉上的淚水。

“姐姐，我好害怕！”熙月緊緊地抱住燁月，努力地感受著似乎已經許久未感受到的溫暖。

“阿布拉卡達布拉！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燁月輕輕拍著熙月顫抖的後背，卻沒察覺自已的手指也在不住地發抖。

“然後呢？”秦羽秋正聽得入迷，熙月卻停頓了老半天，忍不住開口催促。

“然後……”熙月開口，聲音有些啞，他低著頭，碎髮蓋住了他的眉眼。

“然後我又差點殺了我姐姐。”

燁月甚至不知道熙月有沒有聽到她再念一次咒語，就被摁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熟悉的窒息感交雜著周圍突然亂起來的聲音，太多的資訊湧入，燁月的腦袋一瞬間都是嗡嗡作響的耳鳴。

被拉開時，燁月的眼神裡有了深重的灰敗，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笑得停不下來的“他”，一言不發。

“怎麼樣啊？燁月大小姐？”

“他”笑得暢快極了，眼神裡滿是樂趣：“我也算見識了世面了，燁月大小姐的眼淚真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呢。”

燁月抬起小臂狠狠一抹，將臉上的淚水全數擦乾，她站起來，上前兩步直接鉗住了“熙月”的下巴。

手上沒忘控制著力度，燁月紅寶石般的瞳孔如火焰燃燒一般亮起，在“他”瞬間變了臉色不住掙扎了七八秒鐘後，燁月放開手，聲音嘶啞地開口：

“再有一次，就是同歸於盡也會讓你徹底消失。”

“他”喘著氣從剛剛的疼痛中緩過來，死死盯著燁月，語氣輕蔑：“燁月大小姐真是豁得出去啊，你父親同意你強抽生命力來對付我嗎？”

燁月神色不變，不帶任何情緒道：“你儘管試試看。”

“他”沒再繼續挑釁，燁月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已死之物。

那之後，燁月下令再不允許“熙月”穿束縛衣，就算接觸時被“他”找機會弄出過或大或小的傷痕，但從沒有鬆口過這條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