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飛居然在外面玩了個通宵!

我起來鍛鍊的時候,鶴飛剛進屋,神情恍惚,見了我們也不打招呼。用母親的話哇“就像甲暈眼雞,哪還有甲人樣”。不用哇,夜裡又輸錢了,至於輸多少,只有他自個曉得。

看鶴飛這副樣子,我甚至有些後悔叫鶴飛回家過年,這樣下去,辛辛苦苦攢的錢會輸幹輸淨!本指望鶴飛能把錢交給父母,到時起屋也能派上用場,現在看來是冇指望了。我很想問鶴飛究竟輸了好多,可又擔心母親受急,一問起來倆兄弟肯定少不了爭吵。

記得母親常數落父親的話,“賭博賭博 ,越賭越薄,”“打牌賭錢量家當”,“只見賭博輸得傾家蕩產,冇見賭博贏下江山”。看這樣子鶴飛比年輕的父親更冇分寸了,冇錢充老闆,大小不論,簡直是不顧生死,也不看看袋子裡有好多,經得幾下輸。過年打打麻將牌是免不了的,江家灣大部分人都打,我也打,但總有個分寸,還得有個時間觀念,天光打到黑黑又打到通宵,錢輸了,身體也垮了。

開始還想勸鶴文在屋裡跟我裝模別出去了,這樣看是不可能勸到他了。越是輸錢的人,越不會落心做事,越想賺快錢賺活路錢。在石井當保安,撈外水的機會很多,正符合鶴文此時的心理。如果他執意要去,多半母親也是冇辦法勸到的,即使口裡答應不去,腳長在他身上,偷偷摸摸也會走的。

今天是大年初三,按規矩是要去舅舅家拜年的,雖然外公外婆不在了,規矩還得遵。聽母親哇,舅舅今年回來過年了,這就更要去了,好幾年冇見到舅舅了。

計劃沒有變化快,沒想到劉一山打電話來了。劉一山在電話裡說,他來搶我拜年,現在出發了,不要一個小時就會到白鷺湖圩上,叫我去圩上等他。

這劉一山,他不是說不回來嗎?怎麼想一出是一出?我懷疑他是逗我耍的!那會還沒智慧影片手機,不能讓他開影片證明他在雙橋圩上。老大的初三,他應該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那就去接吧。

我叫母親打個電話給舅舅,就哇我戰友過來耍了,下午再去舅舅家拜年。然後騎上父親的踏板去白鷺湖圩接劉一山。

我坐在郵儲銀行外面的石凳子上,這是最好觀察的地,正對著鎮政府大坪,過往必經之地。我特別注意從城裡方向過來的班車。劉一山要過來肯定是坐班車最方便,城裡到白鷺湖再到大河渡的班車要從雙橋圩過。

誰能想到劉一山是開車過來的。他那輛粵A牌的灰白色三菱車剛開到鎮政府大坪,我就看到了。我趕緊迎上去,劉一山已經下車,正準備打我電話呢。

嘿!劉一山還戴了副墨鏡!

這傢伙,倒出色!大冬天戴什麼墨鏡!

更冇想到的是阿香也來了!看來劉一山是陪阿香回來過年的。這小子還哇不娶二手貨,這千里陪著回來,不說明他心裡有阿香嗎?真的是要不要看他說什麼,而要看他做什麼!

此時的阿香打扮或許是氣溫的關係,與在石井時大不一樣,身穿一條呢子料的膝下冬裙,配上一條黑色打底褲,腳穿一雙平頭樂福鞋,顯得端莊又大氣。深棕的髮色,傳遞出時尚和美豔,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阿香優雅而又得體地向我伸出手來:“鳴哥!新年好!”

“阿香!新年好!”我禮貌地伸出了手。

“阿山,你不是哇不回來過年嗎?怎麼又回來了?”

阿山右手一擺,指向阿香:“你問她!”

阿香嘴一撇:“是你要陪我回來的,怪我?!”眼裡盡是幸福的光澤。

原來那晚,劉一山送我到火車站,打算給阿香買張票再勸她回家過年。結果票是有,都是大年初一的,除夕票沒有了,那還回去過嗎個年?

劉一山回去告訴阿香,誰知阿香不相信,以為劉一山哄她高興,故意說要幫她買票回屋過年。阿香賭氣說,你要是真心關心我,你開車送我回去就行了!你不會捨不得那兩個油錢吧!

劉一山被激上了,心一橫,送就送!不過我要先向陳村長請假,他同意才行,不同意就冇法了。他心裡估摸著陳村長不會同意,誰知陳村長心裡一高興,還真同意了。這下不送也得送了。

劉一山與阿香是那晚凌晨一點開車出發的,路上車並不多,冇堵嗎個車。那個時候買私家車的人還不太多,不比現在一堵就是幾個小時,卡在路上動彈不得。

劉一山到耒州也天光不乆,阿山送阿香回她老家香洲鄉街上,就調頭回雙橋鎮了,讓阿香自個走路回灣。阿香不願劉一山進自個的屋,劉一山也不想進阿香的屋,都怕人講閒話。阿山進屋,居然也趕到了呷糊。

可初二晚上,陳村長就打電話要劉一山趕緊上去。冇辦法,只有動身了。便問阿香走不走,要走的話就去接她,不走的話過幾天自己坐火車上去。阿香本還想陪孩子兩天,可又擔心買票困難,便同意跟劉一山一塊上去算了。

接著阿香後,在上高速前,劉一山腦子發熱,要來白鷺湖看我,耽誤三四個小時也冇大關係。於是就來了。

阿香還是細心,去就近的商店提了件牛奶,買了一對酒,說是給我父母的見面禮。

我騎踏板前頭帶路,劉一山開車跟著。沒幾分鐘就到屋了。

劉一山和阿香嘴巴甜,一見到我父母就搶拜年:“叼叼嬸子,過年好!祝您二老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叼叼”是雙橋香洲挨城裡那邊的方言,也是叔叔的意思,白鷺湖人叫叔叔喊“滿滿”。

父母很是高興,把屋裡好呷的都搬上了桌子,生怕怠慢了我這遠道而來的戰友“夫婦”,當然也是給我撐面子。

“小劉呀,你年輕有為,有出息!”

“小劉呀,你戰友趕你不上!鳴鳴跟你一起參的軍,你現在車都買了,婚也結了!”

“刁刁嬸子,你老人嘎太誇獎我了!鳴哥比我強十倍百倍,以後你老嘎只管享福!”

“小劉,你戰友有你一半的出息,我就心滿意足了!”

……

看得出,父母很是講汲(羨慕的意思)劉一山,自個兒子妹子還不知在哪,人家還小些卻結婚了,討的堂客還這麼開通!

母親一個勁地誇劉一山和阿香,要我跟戰友學,也早點把婚結了。說得劉一山跟阿香只抿緊嘴巴笑,並不解釋。其實,這又解釋得清嗎?還不如不解釋,隨人家怎麼想,反正人生地不熟也冇人認得,更不怕傳出去。

母親說要去弄飯,劉一山不讓,說還冇到呷飯時候,等馬上要走。母親也不肯,說這麼遠過來,新年新俗,飯都不呷一餐,哪嗎要得?

見劉一山實在不願呷飯,母親說:“那就打甲晏夥!煮燙皮給你兩公婆呷!”燙皮是耒州有名的美食,是用米粉製作的,誰都愛呷。

“好!好!嬸子夠樣夾註,不呷嬸子會生我意見!我也就不講禮信了!”劉一山隨了母親。夾註是霸蠻的意思。

鶴飛也醒了,揉著紅眼睛過來跟劉一山阿香打了招呼。當聽見劉一山馬上要上廣,鶴飛坐不住了,當即要跟劉一山一塊上去。

劉一山說:“可以!反正有位置!只是你還有幾天假,夠麼急上去?我是陳村長催得緊冇辦法!”

鶴飛拿出煙,給劉一山、我和父親各發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對劉一山苦笑一下:“上去算了!也不差夠兩三天!”然後起身去廚房,叫母親多煮一碗,他吃飽了好上廣。

只有我心裡清楚,鶴飛急著上去,還不是輸了錢心情不好,可不是為了省點車費。也不曉得他究竟輸了好多!

劉一山又問我打算嗎個時候上去?

我只有實言相告,說打算在屋裡裝模算了,已經接了兩甲小工程。

劉一山說:“鳴哥,如果我是你肯定上去!以你現在闖出的名聲,以後肯定能混出名堂!在屋裡無論如何是比不上的!”

劉一山說得或許很有道理,但我不是劉一山,冇他那股往上爬的勁。我至今取得的所有成績與榮譽,都好像是被動爭取的。這點真要跟劉一山好好學學。

劉一山見我不為所動,好象有點著急了:“鳴哥,我想和你開個保安公司!”

“保安公司?”

“保安公司很賺錢,利潤很高的!有個百把人的話,一年純利潤幾十萬是弄得到的。我早就有想開保安公司的想法了,只是條件比較苛刻!一個證難辦,二個註冊資金至少要好幾十萬。”

“那還不是打空廣,夠樣的條件我也達不到啊!”

“以前是想都不用想,但現在完全可以辦到!關於辦證你可以去找上面的領導,他們答應幫你解決困難。關於資金可以拉陳村長合夥,他有錢也能提供場地!”

我一聽拉陳村長,腦殼就大了,正是因為不想跟陳村長扯上關係才不想去石井了。領導是承諾過幫我解決困難,那不過是場面上的話。你真有困難去找了,誰認得你?能不能進門都難講,找著了也會皮球踢得滿天飛!人家順口說說,你還當真了!還說你劉一山有社會經驗,這個都相信?

“阿山,你想得有點簡單了,要證咱冇證,要錢又冇錢,憑兩甲空手就能開保安公司?得夢吧。”

“鳴哥,你先莫否決不行!反正也不急,我上去打聽打聽,看究竟難度有好大。打聽清楚了再哇!”劉一山也不想跟我爭下去。

說心裡話,我對這一行一竅不通,但劉一山覺得可行,應該是可以做的。只是冇那麼大的本錢,辦證也難,所以想也是白想。

母親把燙皮煮好了,我也有一碗。本來是準備去舅舅家打晏夥的,現在只有在屋裡呷了。

劉一山又拍母親的馬屁了,誇母親手藝好,煮的燙皮蠻好呷!把母親誇得眉開眼笑。

劉一山他們要出發了,鶴飛也把包放車上了。母親本要打勸,叫鶴飛不要去了。我揹著劉一山跟母親說:“鶴飛要去就讓他去吧,攔也攔不到。劉一山也答應照顧他的,不該做的事會阻止他的!”

鶴飛上車前,把一張銀行卡交給母親:“媽媽,這卡里還有12000塊錢,您收著。該用用,密碼寫在卡上。”

母親本以為鶴飛身上冇好多錢,這一下交了一萬二,高興地難以言表,連連說:“好好!我幫你收著!飛飛你懂事了!”

母親的話說得鶴飛眼淚汪汪。母親哪裡知道,鶴飛才兩天時間,輸掉了一萬塊錢!要知道真相,母親會心疼死!但鶴飛能把這一萬二交出來,說明他後悔了,曉得不該賭那麼大了。

我掏出錢包,數了八百塊錢給鶴飛。我估計他身上難有一兩百了,上去呷飯也要錢。果然鶴飛口裡哇不要,錢還是接著了。

劉一山再一次對我說:“鳴哥,你先安心在屋裡發展也行。萬一時機到了,我會叫你的!咱兄弟一定能幹出一番事來!”

在我與劉一山哇話的時候,母親拿了兩百塊錢給已坐在車裡的阿香,阿香不肯要,伸手扒母親的手,母親霸蠻丟車裡了!長輩都有給晚輩堂客紅包的習俗,因為人家拿了接禮過來。

握手告別。一路順風!兄弟!

想著鶴文上車時那個頹糜的樣子,真的可以用灰溜溜來形容,完全失去了一個年青人的精氣神。本來還有幾天假期,本來是可以開開心心過這個年的,卻不想再呆下去準確地說是不敢再呆下去,不得不選擇落荒而逃,偷偷摸摸悄無聲息地逃離江家灣。這都是賭博害的!大半年的工資就無聲無響地沒了,丟到水裡還能聽一聲響!

其實何止一個江鶴文!每年過年這十天半月,許多人為了放鬆放鬆,與親戚朋友本著小賭怡情的心理,加入賭博。人心是冇底的,也經不起誘惑的,贏了還想贏,輸了想扳本,最後喪失理智,輸個底褲朝天!辛苦一年賺的血汗錢就這樣沒了!由賭博鬧得家庭不和,夫妻反目的比比皆是,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

十賭九輸,最後錢都進了莊家老闆袋裡,或揮霍胡花掉了!真正贏錢的是極少數個別人,絕大多數人都成了炮灰,成了韭菜!這個道理沒有人不知道,但悲劇仍年年上演!比如某國乒運動員欠賭債還不起洩密前女友隱私。臺灣某歌星在新加坡商演一場賺三千萬,轉背就在賭場送了一個億!還有拿著六十億砸在賭桌上的手機老闆,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遠離賭博!這四個字是無數血淚凝結成的,但世人又很難做到,其中的刺激與誘惑足以擊毀我們的諾與意志。不能徹底遠離,那我們也應該儘量做到有節制地玩,起碼不要大把大把地賭錢。光是打打牌麻將,賭注不設很大,輸贏也是可控的,再輸心理財力也是可以受的。

吃一塹長一智,但願鶴飛能長記性,遠離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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