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墊層鋪好後,居然還剩下三萬來塊錢。公事公辦,我與江崇文跟江橋生三個人把錢存到信用社,我管存摺,江橋生跟江崇文各管三位數的密碼。

葛筆錢計劃在馬路硬化時拿出來用。

鋪了墊層的馬路,被挖機壓得平平整整,不管天晴下雨都蠻好走。

重要的是,一件葛樣的小事,灣裡人對我的評價很高。

“別看鳴鳴不是甲幹部,比干部管事!”

“鳴鳴在灣裡又不算有錢人,比有錢人還大方,鋪墊層帶頭出了三千塊錢!”

“鳴鳴不愧是從部隊回來的,一來就想著為灣裡做事,不是鳴鳴承頭,葛條路還不曉得嗎個時候鋪墊層?”

“要選幹部就要選鳴鳴葛樣的年輕人!那些老傢伙只曉得呷錢,不曉得做事!”

一時我的風頭蓋過了幾個組長,成為灣裡人刮目相看的人了。

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誰真心幹事誰不真心幹事都明鏡似的!哪個呷錢哪個不呷錢心裡也有本帳!

但是,做了好事,閒話也招來不少,既有我無意中聽到的,也有從別人口中傳來的。

“鳴鳴葛甲傢伙肯定想當幹部,要不那葛積極!”

“鳴鳴算甲嗎個東西,江家灣比他強的人數不清,葛條馬路輪得到他來修!”

聽到葛些話,心裡氣得想打人!不要你們出錢,不要你們出力,也不要你們領情,還葛樣對老子不滿!

在灣裡做事就葛樣為難,不貪不佔既出錢又出力,卻未必能買來一個“好”字!

也難怪!何止別人,連母親都數落我:“鳴鳴,論錢你算甲嗎個,要葛樣出風頭!外頭有些人的話,我做孃的聽了心裡要吐血!”

當然,母親人後是數落我的不是,但大庭廣眾之下,卻又是另一番鼓勵的話:“修橋補路是好事!冇得陽功也有陰功!青年人出點錢費點力有嗎個關係?井水打不幹,力氣用不盡。至於錢財,明中去暗中來!”

葛一切老支書江開保都看在眼裡,他對我說:“鳴古乃子,年輕人要有大局觀,多為灣裡做些公益事,一甲灣是否興旺,主要是看你們青年人!年輕人做事不要怕閒言碎語,做任何事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那些愛哇風涼話的,正是既捨不得出錢也捨不得出力的雜種,還總要哇甲贏的!鳴古,只要是公事有公心,我們葛些老傢伙會在背後支援你的!”

連江玌觀在聽到了灣裡人對我的好評價後,他非常高興,鼓勵我多做公益事,做得多了,評價就會高,威望也會高,到時競選村幹部,群眾基礎很重要。

同時江玌觀又告誡我,做公益事業千萬千萬不要得罪個人,要不你做得再多,做得再好,那個被你得罪的人都不會哇你半個“好”字,還會把你當仇人對待。但有時候,有的人你不得罪事也做不好,所以方式方法很重要。葛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積累,處理事才能得心應手。

經過葛件事,讓我感觸良多,灣裡村裡的事真不好做,做得好也有人哇閒話,莫做好更多人看你笑話。但如果公益事冇人做,一甲灣一個村會總是老樣子,冇得發展。

跟劉巧巧交流了一下,巧巧對我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做好當下,問心無愧!

巧巧的話讓我汗顏!

便老老實實對劉巧巧說,其實我們是有私心的!

劉巧巧想了一下說:“哪個冇得私心?只要做的事是公事!從中收穫人心收穫口碑,葛樣的私心並冇錯!”

小我兩歲的劉巧巧,見解與智慧超過我很多,她幾句話就讓我心裡釋然了。

劉巧巧見我陷入沉思,忽然說:“鳴鳴,過兩天,我姨子過五十一,我爸媽問我要不要帶你過去呷酒。本來我不想讓你去,畢竟我們的關係也剛定下來,你跟我的親戚又不認得,冇必要去湊熱鬧。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鳴鳴,你還是跟我爸媽去呷酒!”

我聽了,心裡也在亂想,我與巧巧屋裡親戚,除了她娘伢,目前一個都不認得,就跑去她姨子家呷酒,是不是有些冒失呢?總覺得會有些尷尬。當然我不是在乎那幾百塊錢人情!

“巧巧,不好吧,你屋裡親戚會怎麼看我?畢竟我跟他們還不熟!”我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冇事,鳴鳴!你去就是了,我的親戚都想見你呢,他們好奇能讓我劉巧巧鍾情的乃子長得嗎個樣呢?我哇一般一般,白鷺湖第三!你可千萬要表現好,給我長面啊!”劉巧巧在電話裡笑了。

“好吧,那我就去!”見巧巧葛樣哇,我也只能答應了。

“鳴鳴,我叫你去肯定不是隻為讓他們看你一下,還有好處的,至於嗎個好處,你以後就曉得了!”

葛是劉巧巧掛電話前的最後一句話。葛甲劉巧巧,還藏著掖著呢。

劉巧巧的姨子嫁在老屋陳家,姨伢叫陳宏勝!冇錯,就是那個運作周華陳路當向陽村村幹部的陳大老闆!

葛是那天呷酒前劉巧巧甲伢告訴我的!他說,巧巧姨嫁在你大隊老屋陳家,姨伢是陳宏勝,你應該認得他,就是不認得,也聽過他甲號!

之前,曾聽江玌觀說過一次,他說我丈老子跟陳宏勝可能是親戚,是嗎個親戚就不太清楚了。

江玌觀之所以曉得,因為江玌觀甲堂客劉五英也是高塘劉家的女,他記得有一年見過陳宏勝去我丈老子屋裡拜年,不是親戚怎麼會去呢?至於嗎個親,就冇打聽了!

原來他們是兩老姨!兩老姨在耒州話中就是“連襟”的意思。

一個念頭急閃而過,難道劉巧巧口中的“好處”,是想讓他姨伢運作我當村於部嗎?陳宏勝有本事弄周華陳路,自然也有本事弄我!

劉巧巧真是個心機縝密的人,我已被她連看了好幾著。

老實講,如果有陳宏勝幫忙,確實競選村幹部勝算會大增!

但我在是否有臉皮去求陳宏勝,與陳宏勝是否願為我葛甲剛認識的外甥郎出手之間打轉。先不管葛多,呷完酒再哇。

不過,印象絕不能差!這不僅僅是劉巧巧的“命令”,也是我個人的形象問題!

我已經有很長時間冇剪腦了,頭髮有點長,但不算蠻長,比平頭來講就算長了。我也懶得去剪了,用剃鬚刀把鬍子颳了下,頭髮梳理下,比之平頭來,少了些精幹卻多了點灑脫的味道。

劉巧巧姨子的壽宴設在他家上幾年起的大別墅裡。別墅便在老屋陳家進灣的馬路邊,是一幢四層斜坡頂別墅,一甲大院子圍起,裡面有大坪有花草,旁邊還有口三四畝大的魚塘,塘四圍都是水泥牆護坡,還建有兩三甲垂釣的亭子。整幢別墅是建在耕地中的,雖說不及大屋黃家留園佔的地多,但這也有好幾畝!能破壞葛麼多田地起別墅,本身就是實力的象徵。

不得不承認,國家的耕地保護制度永遠只對普通人有效,對有錢有勢的人形同廢紙!任何地方官都不會跟當地財神爺過不去,都不會把孔方兄當仇人!

我和丈老子丈母孃去得比較早,才八點多點就到了。巧巧姨早兩天就打過招呼,叫我們不要去晏了,要來呷早夥。

呷酒了呷酒,第一次去巧巧姨家,空手是不懂禮數的,所以我提了點小接禮。

在丈母孃的介紹下,我恭恭敬敬地叫了“姨子姨伢”,並哇了幾句生日祝福的好話。然後給姨伢陳宏勝敬菸。

穿金戴銀的巧巧姨心情特別好:“難怪巧巧葛甲妹子同意,乃子長得葛帥又蠻有禮信!”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膚色有點黑的陳宏勝笑呵呵地說:“巧妹子眼光錯不了,我看小江人就不錯!聽哇小江葛年輕就當老闆了?”

陳宏勝並冇我想象中大老闆的架子,倒蠻隨和。一聽陳宏勝哇我當老闆,我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忙說:“哪有?只是辦了幾套模板裝模,算嗎個老闆?”

“也算老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正幫人打工呢。”陳宏勝說。

這時外面又響起了慶壽的禮炮聲鞭炮聲,陳宏勝說了聲“小江,隨便耍,莫客氣!”便出去迎客了。

來呷酒的人越來越多,客人的車都停在灣裡大廳屋前的大坪上,還有鄰近人家的空地都塞得滿滿的,看這場面,便知葛回酒席的氣派。

許多客人我都認識,都是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向陽村新老幹部除周華外自不用說,比如那天傅一生在白鷺湖大酒店請我呷飯的那幾個幹部,還有那個曾經賣豆腐後來跟著陳宏勝發跡的桃古癩子謝桃生,謝桃生一夥人也有四五個。

當然,更多的人我不認得。聽陳宏勝不停地叫嗎個老闆嗎個老闆,嗎個領導嗎個領導,便曉得都是在耒州的老闆及領導們。

證明陳宏勝的人脈關係確實相當廣!但冇看到那個蔣有責蔣大老闆及他滿滿蔣忠湘。說明他們之間冇得往來,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子。不排除也有可能人冇到情到了。

丈母孃把我叫做一邊,等下跟她一塊去寫情,問我準備寫好多人情。

在來之前,母親就交待過我,要問丈母孃,看她的意思,因為不清楚巧巧家親戚的人情往來多大。如果自作主張,做多做少了丈母孃都會不滿意。

於是,我說:“媽媽,隨你老人嘎的意思,我照做是了!”

大母娘給我伸了一個手指:“那就做一千!”

“行!”我滿口答應。

其實,像呷葛種做壽的酒,我父母姊妹之間都是一千塊,成家的下一輩一般是四百或五百。丈母孃要我做一千塊錢情,對比我屋裡是多了些,說明巧巧家的人情往來比我屋裡高一個檔次。

但丈母孃發話只有聽,再多也要做!入鄉隨俗嘛,何況葛還是第一甲情!反正情來情往,不存在吃白吃虧!

丈母孃自己寫了兩千塊錢!

做完情後,反正無卿,我到處走走看看。首先看到了忙著擺席桌的陳路,自堂客跟周華跑了後,陳路穿著都不講究了,衣服上還看見了泥巴,一粒釦子也掉了,多半是忙的時候不注意弄掉的。

我叫了聲:“陳會計!”並給他一支菸。陳路接了煙,用手抓抓腦殼,笑了笑,口張了張似要問嗎個卻又咽了回去,冇再問,然後又忙去了。

冇想到倪南鍾甲堂客劉園來當廚師了,繫著圍裙的劉園坐在案板旁切著肉絲。我和劉園同時看到對方,我叫了聲:“老闆娘!”

劉園回了我一句:“小江老闆也來呷酒?跟陳老闆是嗎個親戚?”

我如實說:“我堂客甲姨伢!”

劉園說:“有甲葛個好姨伢,不怕冇事做!給你甲工程做就發家了!”

我冇回劉園,而是引另一個話題:“你們廚師都五六個,席面不小啊!”

“桌數是蠻多,哇準備九十桌!冇五六個師傅呷不消!”

在我江家灣我見過最多的酒席也只七十來桌,還是四兄弟辦喪事,這至少九十桌,可見陳宏勝實力確實不凡!

酒席的熱鬧場面自不消哇,比之城裡酒店的場面,氣氛濃烈地多!城裡酒店是要賺錢的,菜量是能省則省,而鄉下就不同了,是要讓客人呷飽呷好呷開心,不計成本的!你一家五六口人做一甲情,也能上桌呷飯,主人還對你感激不盡,哇你看得他起,全家都來了!

按陳宏勝今天的家當,他完全可以在城裡辦酒,今天來的客人,城裡人起碼佔了一半!在灣裡辦酒,為的是圖葛份熱鬧,在城裡是感受不到的!

酒席後,我們應該告辭回去了。陳宏勝硬留住我和丈母孃丈老子,說晏點走,想跟我打幾句廣。

最後還有十多個客人冇走,主要是白鷺湖社群江大勇及長興村謝桃生那幫幹部們,我以為他們有嗎個重要事,原來他們要趁葛次機會搞一下賭!

賭文化在中國真的是源遠流長,根深蒂固,一有機會就以“小賭怡情”開始了。

陳宏勝在賭場開始前,就打了招呼,搞小點,娛樂娛樂!然後拿出兩包中華煙,每人發了一包。

江大勇忽然起身,跟陳宏勝打招呼,哇有事要回去,就不娛樂了。

陳宏勝並冇留江大勇,只客氣地招招手,就算是送了。看得出,他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深。不過場面上的關係。

陳宏勝並冇把所有人介紹給我,其實我都認得差不多了,只是冇正式打交道還不熟而已。但陳宏勝把謝桃生跟與謝桃生在一塊的那個脖子上戴著金項鍊的年輕人介紹了給我。

謝桃生我打小就認得,但他不認得我,現在有陳宏勝介紹,謝桃生表現得很熱情:“放心老表!老表你甲外甥郎也是我甲外甥郎!”

年輕的原來叫老三!大名叫謝三寶!年紀跟傅一生差不多,也跟傅一生一樣,是白鷺湖街上有名的爛統子。最有威懾力的戰績是曾經手持一把菜刀把所謂的白鷺湖街長梁鯤追了兩條街!一戰成名!

當年貨真價實的混混,現在搖身一變成了長興村村幹部,當了甲治安主任,是謝桃生的得力干將!

當然,葛些人的歷史都是江崇文跟江橋生告上我的。

老三大大方方地把手一伸:“以後就是兄弟了!”

不經意的握手,其力度還可以,看來是個練家子。

本來我對謝三寶葛樣的流氓混混不感興趣,但到底是陳宏勝介紹的,便陪著打了幾句廣。發現謝三寶不是有勇無謀之人!從他棄黑從政洗白身份葛點看,絕對有兩把刷子!

像謝三寶葛樣的混混能成為村幹部,在全國都是普遍現象,不是他們洗心革面改邪歸正,而是與基層政府的治理邏輯相關。

許多村民不怕政府官員,卻怕混混們,基層政府之所以默許混混擔任村幹部,目的是利用混混敢於使用暴力、敢於得罪人,敢於對付基層政府難以對付的釘子戶!而混混則借政府給的外衣完成洗白上岸!他們之間完全是相互利用,各自達到各自的目的!

謝三寶仍改不了之前的習性,一再拍著胸脯說,兄弟如果有嗎個困難,在白鷺湖還是有把握能擺平的!

最後回屋的時候,陳宏勝叫我留了個電話,劉巧巧她姨給我塞了個紅包,哇第一次來,發路發事!

長輩給第一次上門的晚輩紅包是白鷥湖人的習慣!

路上丈母孃叫我折開看了一下,姨子包了1480塊錢。就是說我的人情打轉,還多加了480塊錢!

葛甲酒呷得好!晚上給劉巧巧彙報的時候,巧巧笑得合不攏嘴,她說:“鳴鳴,你曉得嗎?你接葛甲紅包不要緊,我媽媽心疼死了!因為以後我姨的郎來我屋裡,我媽媽也要給他封1480!相當於我媽給你封了1480!”

原來如此!難怪丈母孃看完紅包之後,說了句:“葛甲妹子封葛多!”便不作聲了,原來在心痛啊!

“巧巧,要不良日我把紅包還給你媽?”

“還嗎個?不還!我姨紅包又不是給我媽的,是給你的!”

“哦!”

“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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