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像一塊怎麼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跟在霽雲麓身後喋喋不休,別人一出口都是錦繡華章,他一張口盡是閒話家常,恨不得連人的祖墳都給刨出來問上一問。

“哎,我姓葉,叫葉朝宗,取自‘沔波流水,朝宗與海’,日後定是要做劍道第一人的,萬劍歸宗!能認識我,是你三生有幸,還不快快告訴我你叫什麼?”

“你是散修嗎?不是的話,你又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啊?你們宗里長輩也太不著調了,怎麼放你這麼弱的弟子一個人往大荒這邊跑?”

“不如來我門派吧,師姐師妹長得好看又水靈,你肯定喜歡。而且有我這人脈幫你撐場子,說不定你進門就能混個親傳弟子噹噹,日子可比你現在這樣過的滋潤。怎麼樣?夠划算吧?”

“我知道你很心動,不用藏著掖著,良禽擇木而棲,說出來不丟人。”

“哎哎哎,都這麼晚了,你還往裡面走嗎?”

“你說句話啊……”

霽雲麓翻著白眼,莫可奈何地轉身,眼裡滿是疲憊。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呢?”

她現在一窮二白身無分文,全身上下只能摳出來一個空芥子袋,一個羅盤還有一隻鳥,她著實想不透葉朝宗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能圖什麼。

難不成圖她半個月沒洗澡?

“為什麼?這個問題問得好。”葉朝宗拍了拍手掌,神秘一笑。

他挑著眉毛,湊到霽雲麓耳邊低語,溼熱的呼吸灑在脖頸上,帶著晚風的柔軟,摩挲的人一陣戰慄。

他說:“因為緣,妙不可言。”

緣你個頭!就算有緣,那也一定是孽緣!

霽雲麓憤憤轉回身,這人嘴裡就沒一句實話。

“你這種無恥從哪裡學來的?渾然天成得讓人抑制不住憤怒。”

葉朝宗頷首,對這番評價滿意的不得了:“謝謝誇獎。”

“……我有在誇你嗎?”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小女孩兒也一樣。”葉朝宗撥了撥自已額前的碎髮,給霽雲麓的腦後勺拋了一個並沒有什麼用的媚眼:“我透過口頭的掩飾,看到了你心底對我由衷的讚賞!”

“……”霽雲麓無言可對,只覺自已腹中在翻湧,這是實打實的被噁心到了。

這人的臉,真可稱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山外天色,紅日西沉,山峰的陰影壓到樹梢上,漸漸與天色融合在一起。

鴉雀奔林高噪,時聽猿啼虎嘯,涼風迎面吹來,吹得空蕩蕩的衣兜呼呼作響,更顯落寞。

身側喋喋不休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擺上了一副正經的神色,陌生的很。

“我猜,你進大荒,是為了盤纏吧?”它把玩著霽雲麓的芥子袋,纏在食指上搖晃。

霽雲麓沒回答他,但是陡然停下的腳步,顯然說明了此話已落入她耳中。

葉朝宗摩挲著下巴,陡然加速走到霽雲麓跟前,嬉笑道:“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倆的遭遇應該都是一樣的。”

“哎,到底是因為我這人氣度非凡,太過引人注目,沒想到竟遭了賊惦記。”他捧著自已的臉顧影自憐,“禍國殃民這個詞,可能生來就是用來形容我的。”

那一雙眸子斂下,如一池秋水含波,銀灰的月光只勾勒出他的側臉,卻也足夠動人心魄。

如果他沒生這張嘴,那他一定是極美的,禍國殃民這個詞也足夠裝下他。

但他偏偏有這麼一張嘴,落到霽雲麓眼裡他就只能是一百隻鴨子,嘎嘎嘎叫個沒完的那種。

“說來也是我疏忽了,不然憑那小賊不入流的手法,不可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走我的東西。”

霽雲麓挑眉:“你知道那賊人是何模樣?”

“不知道。”

“嗯。”

霽雲麓點頭,好一個疏忽大意,好一個不入流,她信了。

信了他五尺厚的厚臉皮!

她扯起嘴角,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示意葉朝宗繼續表演。

“彼時我正值興處,哪知這等變故?”葉朝宗攤手一拍,撇嘴說:“自然是同往常一樣出入館肆。”

“我管那店家要了一份用秋分日採取的晨菊露水泡的四時露、越州獨生的千秋香檀木、玉波龍池的溫泉水、商州明月樓的清蒸桂魚……我念他邊陲之地,難免有些欠缺,好心只要了這五樣。”

霽雲麓聽著一連串聽都沒有聽過的東西,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來他的好心生在哪裡。

面前這位究竟是從哪兒跑出來的少爺?那店家沒當場給他打死也算是脾氣好了。

葉朝宗是不知道霽雲麓心中所想,不然他一定要回她一句沒見識。

他這會兒沉浸在前日狼狽的記憶裡,沉痛非常,無法自拔。

無奈地搖頭,他說:“可誰知,就這區區五樣,他也搪塞我,喝的是尋常井水、焚的是雜香,浴的是大鍋燒的熱水,那魚……那魚我都還沒嘗一口,他便管我要錢。”

“我這才發現我芥子袋讓人給順走了,無法,我只能指天指地,跟那店家說我用這蒼穹無垠、廣袤星辰付與他錢……到底是個俗人,他居然二話不說給我趕了出來,哎。”

葉朝宗神傷地搖頭,假意抹了抹泛紅的眼角:“我把整個天下都送給他了,他居然罵我是窮鬼,當真是沒見識!”

霽雲麓坦誠道:“店家有沒有見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遇到你,他確實挺倒黴的。”

對,同樣倒黴的還有她。

真誠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刺穿了葉朝宗的胸膛。

他一臉受傷的撇過頭去,“你猜我為什麼特意攔住你?”

“我不猜。”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狗嘴裡吐不出來象牙。”

“……”

葉朝宗被霽雲麓這句話噎的欲言又止、欲語還休,他張了張嘴,用實際行動告訴霽雲麓他嘴裡還真吐不出象牙來。

“哎,算了,實話告訴你吧,因為你身上冒著一股子窮酸氣。”

“滾!”

“嘖。”葉朝宗聳肩,這話他可沒說錯。

那麼明顯的異地打扮,又這麼小的年紀,還大搖大擺地把芥子袋挎在腰上,他可不信這種大傻瓜蛋沒被城裡的蟊賊惦記。

被惦記上的可不就只能跟他一樣,去大荒裡找點路子。

說了同是天涯淪落人,那自然是,相逢何必曾相識,順手照應一下咯。

不過話說回來,這到底是哪家的小毛孩子啊,築基期就敢往大荒裡竄?她家大人怎麼教的?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生活微微甜,我們終將為愛而活

綰一頭清雪

蓋今古

一訴情衷

城南尾樓

銘澤闕

原神:我成了提瓦特締造者?!

白逸不能安逸

毒液亂入刺殺小說家

月球上種冬瓜

萬界神王:從召喚天使開始

七情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