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是誰搞的鬼?皇甫章舊黨?”趙佶被厲芙清一點撥,他也不得不關注。

“臣斗膽猜測,此事不涉黨派之爭,更大可能與當地採鹽有關。皇甫章餘黨斷不可能自毀長城,壞自已名聲;新黨也不可能毀堤,招致百姓不滿。毀堤壩即為毀鹽灶,毀鹽灶則毀鹽稅,而百姓則會搶鹽囤鹽,很顯然是無利於國民,卻有益於鹽商和中飽私囊的奸佞。”結合那日在康王府所探聽到的,厲芙清作出了以上猜測。

很顯然,有人在鹽事上做文章,有人在毀堤壩,放任洪水滔天;有人在賣假鹽引,製假造假,從中漁利……

“果然,這是市司上的奏報,東京鹽價已漲了一倍,百姓恐無鹽可食,紛紛囤鹽。”厲芙清又拿出一本奏報,不偏不倚地,說的是東京百姓囤鹽搶鹽的事。

“毀堤壩這事,朕想了一圈,著御史李綱追查,皇甫澈去修繕,畢竟是他父親修的堤壩,他去再合適不過。明日早朝再和群臣定下。”官家想到的人,很顯然都是會辦事的,此番倒是沒任用親信。畢竟鹽引關乎國家財政,之前由蔡京收取,而今蔡京離了京,光是鹽引這塊收的錢,就降了三成。

官家想念蔡京,想到他的好實在是無人可替代,恨不得立刻召回身側,可是朝堂之上那群清流,滿口仁義道德,只會指責他和蔡京奢靡,卻從來沒想過,該怎麼為官家分擔國家龐大的各項開支。

厲芙清也終究涉入其中了,白粒粒的鹽,也被她握在掌心,這鹽有毒,會害她性命,可她還是執意抓起吃下去。一來,她自身是直筆女官,卻也知財米油鹽當家的道理,若是百姓都囤鹽,風波不息,物價不穩,則民心不穩,她不能坐視不管;二來,她想保住“章公堤”的名聲。皇甫章在這個世界的痕跡都快被完全抹掉了,可當地的老百姓口口相傳的“章公堤”,是他為官清廉、為國為民的見證,她不想一位好官留給百姓的最後一點功德也被抹殺了。

厲芙清在去宣和畫院學習之前,就知道皇甫澈被選派前去泰州修堤的詔令。皇甫澈到臨,看到他的桌子上擺放上一袋鹽梅,立刻便知曉這是厲芙清送的,鹽梅生津,這是厲芙清愛吃的蜜餞。

“給你的,路上口渴、暈船的時候,記得開啟吃一顆。”厲芙清走過來,見皇甫澈望著一包鹽梅,出聲道。

“很久沒吃了,我先吃一顆。”皇甫澈很是任性,開啟了鹽梅,塞了一顆進嘴裡,酸甜鹹澀,唯獨缺了苦味和辣味,口齒生津,很是過癮。這鹽梅的滋味,就如他和厲芙清兩小無猜時的滋味一樣,酸甜鹹澀,而今,他們品的更多的是,無邊無盡的苦楚,被人揹刺的辛辣。

“好好照顧自已,畫院有我和蕭棹呢,我們會代你畫的。”厲芙清望著皇甫澈,眼睛也像吃了鹽梅,有些酸澀。她說的是,搶救古畫的事,不會因為皇甫澈離開畫院而停止。

“等我回來的時候,新鹽曬好,江南的楊梅又收穫了,我給你送新的。”皇甫澈也向厲芙清許諾,也表示他的決心。

畫院臨摹畫作,仍然在快速地推進著,目前已經到了李成的身上了。

李唐畫李成二十餘年,在雲夢見李成真跡之前,他模仿李成表皮已有八分像,見了真跡之後,稍加改正,再勤加練習,而今李唐模仿李成,已到一定境界,真假不能分辨。

趙佶最是讚賞李成,認為李成的畫技已臻入境界,既有雄渾壯麗的氣勢,又有清新淡雅之秀氣,比之范寬、崔白、郭熙,都更合乎他的心意,可他還是想把李成的畫替換掉。理由很簡單,他嫌李成總是酒興大發時作畫,絹上、紙上都留著酒漬,偶爾樹枝、高牆會畫斷了,這類汙損,明明是畫外的一點插曲,趙佶便難以忍受,非修復不可。

當看到李唐模仿的《茂林遠岫圖》時,蕭棹在一旁看著,一向意志如鐵的男人,也把頭低了下來。

“蕭待詔,你也對這幅畫感興趣?老實說,我很早就想跟你交流了,我覺得,你畫的也有幾分李成的模樣,尤其是那捲雲皴、蟹爪枝,極是有辨識度,頗得幾分李成真傳哪。”李唐見蕭棹盯著自已看,也說了說他對蕭棹的好奇心。

“你畫的跟真跡幾乎一模一樣。”蕭棹也不得不承認,李唐無限接近他的祖宗。

“那是熟能生巧。跟你說件丟人的事。”李唐邊畫邊嘆氣,說出了自已的秘密,“入畫院前,我迫於生計,以李成之名,畫了二十多年偽作。後來見了真跡,我才知道,原來我畫作中有不少錯誤,尤其是那蟹爪枝,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你現在入了畫院,不還是在畫李成偽作嘛。”蕭棹冷冷回應。

李唐一時間愣住了,不知該如何接話?老臉刷地紅了,緊接著他感覺肚子不適,午間他確實貪涼,吃了點冰飲,他環顧一圈,除了蕭棹,四下無人,他搖搖頭道:“蕭待詔,你幫我看著點,我得去如廁。”

李唐一溜煙便走,蕭棹見他離開,迅速地從自已座位上掏出一幅畫,隨後取而代之,將李成的真跡給掉包了。

待李唐回來時,他嬉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蕭棹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應該的,我也該走了。”蕭棹見李唐歸來,便也藉故離開了。

李唐繼續臨摹,不知怎地,他總覺得李成這幅畫,跟之前的不一樣,原先他看的時候,是平視的,而今需要抬抬頭;這酒漬的痕跡,好像也有點新,紙也有點新……

“興許是我記錯了……”李唐只覺是自已老糊塗了,才會記不住。

第二日,李唐臨摹完了畫作,將作品送至秘閣,官家開啟看了看,很是讚賞,“李唐,你真不愧是朕欽點的畫學狀元,做事一絲不苟的,對朕意思的理解分毫不差,朕甚是欣慰,沒有看錯你啊。”

“臣謝官家賞識。”李唐點頭,他是點了狀元,但入畫院後,卻沒什麼高光表現,而今因為臨摹李成,又受到了官家賞識,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大可不必擔憂,接著好好畫吧。”官家對他說道。

李唐退下之後,呂素又從古畫後方鑽了出來,撲倒在官家面前,像只小野貓,媚眼如絲地望著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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