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

清晨的城門口,十里八鄉的百姓們不約而同的來到這附近最大的地級城市來趕早集。街道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長街左右的小販們吆喝叫賣著手裡的商品,賣雞,賣衣服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曹無憂嘴裡叼著著個大肉包子,手裡還提著倆,正不慌不忙的跟在紫衣少女身後。

還是跟著地主老爺有飯吃啊。

他不禁感嘆道,放在以前,若是想吃頓肉,保不齊要攢上半個月的工錢,才能買上那麼倆三兩,嚐嚐葷味。哪能像現在,一早上,五文錢的大肉包子,一買買三個。

他略帶心虛的瞅了瞅身旁的暗處,他知道陳弘就隱秘在其中。講道理,他是有點不安的。

關於那天的逃走,之後的情形,他就像看電影一樣觀看了所有的過程。也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一刀幾乎要殺了這老肺癆鬼。

他明白自己的身體裡好像住進了個怪物,但他不在乎。

要不是沒這怪物,他那天晚上就已經死了,哪還能吃上這肉包子。

至於怎麼處理,他白了白眼。反正現在逃是逃不走了,他已經領教了陳弘的實力,明白想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以他的水平是絕不可能的事。他可不敢確定他怪物會不會再出來幫他一次。他可是很惜命的!大肉包子他還沒吃夠呢。

不過根據那個怪物臨走前的安排,他估摸著自己就算到了王都,危險也不會太大,起碼不至於當場就給咔嚓了。最後的那道火種也是關鍵,這意味著那肺癆鬼估計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會保護自己。既然生死無憂,那為什麼不敢做點事業?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曹無憂內心也是有豪情壯志的!

人這一生,能有幾次鯉魚化龍的機會?他已經從陳弘嘴裡知道了,身前這紫衣少女,乃是當今軒轅人皇第七位也是最寵愛的一位子嗣,軒轅皇室的七公主殿下!

至於名諱,陳弘沒有說,或許他也不知道。在軒轅王朝,王室名諱是一等一的秘聞,為的就是防止一些江湖術士利用姓名生辰,做些損人利己的陰險勾當。比如詛咒某位皇子突遭大病,某位公主猛然落水之類的。王宮裡雖有能人異士,可軒轅王朝疆域遼闊,民眾甚多,再緊密再完善的防備也只能是防不勝防。這在三十年前復國之戰中,曾有過一場血淋淋的教訓,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不過,令曹無憂有些擔心的是,好像自從那怪物來到自己身上後,一些不知名的情緒開始浮現在自己的腦海。有些時候,他甚至感覺,在自己腦海深處,住著另外一個人。他十分清楚,那個人絕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就是他自己。怪物的到來,好像讓他許多以前忽略掉的東西,隨著野心的蓬勃燃燒一起狂野的生長了起來。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究竟是好是壞。

既來之,則安之。

他也懶得管那麼多,猛啃倆口手中大熱包子,緊緊跟著前面的少女。

“也許,這也是我的機遇。”曹無憂砸吧砸吧嘴,心裡暗自想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但跟隨七公主,我說不定也能博得一定的權利,到時候,定能為萊恩伯爵報仇!”

曹無憂心裡被窮苦生活磨滅的火焰再度升燃起來。他身為少年,自然也有著自己的一份傲氣,即使這份傲氣被生活打壓磨滅,已十不存一,但它仍在心底儲存著,不曾消滅。只要有一點希望,它就會瘋狂燃燒,直到燃盡諸天!

在這少年封閉的心裡,其實也有人給過一片溫暖,紫陽城的萊恩伯爵,一直都在長期接濟他。他一開始對他的印象只是一個從不拖欠工錢,活路還相當輕鬆的老爺,直到後來偶然才得知這人的熱心腸。如果不是他,曹無憂也許能活到現在,但絕不是如今的模樣。

他至今記憶猶新,十二歲那年夏天,因為好幾日沒找到雜活。飢腸轆轆的身體,讓那時的小曹無憂頭暈目眩。恰逢雨過天晴,年幼的曹無憂便咬咬牙,決心下水去抓幾條河魚填填肚子。剛下過暴雨,正是魚群上浮吐氣的時候。

但他不知道,剛下過暴雨,同樣也是水流湍急,暗流迭生的時候。於是,在他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從水岸邊小洞裡摸到一條指頭大小的鯉魚時,一道湍急的漩渦在他的腳邊悄然形成。

放在平日,曹無憂或可憑藉氣力強行掙脫,可經過長時間的水下挖土摸魚,他早已筋疲力盡。

被漩渦捲走的時候,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世界彷彿變得五光十色。四面八方都是水,無論往哪走,都不過是從水裡,到了另一片水裡。農村的老人們說這是水鬼索命,實際上,不過是因為長時間的缺氧頭暈,叫人失去了方向感,找不到浮出水面的路徑罷了。

但無論如何,曹無憂就要死了。連他自己都不再抱任何希望,任由漩渦帶著自己越陷越深。

岸邊,不是沒有人看到曹無憂被捲走的這一幕,不過大家都不在意,老頭平日裡愛佔小便宜,又好欺負人。街坊鄰居對他都是深惡痛絕,以至於老頭死時,連個祭奠的人都沒有。小城市的人,都沒讀過什麼書,那懂得什麼道理,恨屋及烏,自然連帶著對他也仇視了起來。

他們就譏笑著,坐在岸邊有說有笑的看著這有媽生沒媽養的小賤種慢慢淹死。

可這時,萊恩伯爵出現了,健碩的身體一躍入水,長吸一口氣,飛快的游到小曹無憂身邊,乾脆利落的一把撈起,扭頭便走。小曹無憂就這樣被這好似雄獅一樣健壯的男人救下了性命。

後來,被救起後,曹無憂發了一場極其嚴重的高燒,也是萊恩伯爵一家忙前忙後,辛勤照顧他,才讓他免於死在肺結核之下。

曹無憂想報答,說可以在府裡免費做工倆年,每天包三個窩窩頭就可以。可萊恩伯爵卻沒有接受,聽他的說法,施恩不圖報,才是一位貴族應有的美德。況且,要求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為自己免費打工,太沒有人性了。曹無憂當時也沒說什麼,只是後來默默地將原本輕鬆的工作量多做了很多,才低著頭靜靜離開。

世道渾濁,清白便是一種罪。

萊恩伯爵一家寬容仁慈,百姓對他們都十分愛戴,常言道,功高震主,在紫陽城裡,天高皇帝遠的,怎麼可以有人比城主還更有威望?更何況,萊恩一家受封伯爵,家財萬貫,城裡的產業一半是他家。還不必交稅。城主府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大截,城主怎麼會不恨他?所以,他們後來被城主府找了個由頭抄家了。一家老小滿門抄斬,沒放走一個。

行刑那天,小曹無憂就靜靜看著,沒發一言,沒說一語。武俠小說都是騙人的,他根本沒機會在處決之前見到萊恩伯爵他們,更不可能像小說中說的那樣偷偷帶走嬰兒,保留香火等待復仇。

現實就是現實,曹無憂就在高臺下看著,看著萊恩伯爵一家的頭,被一刀刀斬落,滾燙的鮮血噴灑而出,一顆顆渾圓的頭顱從行刑臺上滾落,劃過臺階,劃過地面,劃過無情的現實。

那時,他明明身處喧囂的鬧市,但是世界卻彷彿寂靜的落針可聞。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一顆顆頭顱,不斷在心裡暗數。

“這是萊恩伯爵”

“這是波特少爺”

“這是簡小姐”

。。。。。。

臨走前,他曾隱晦的督了那位位高權重的城主大人一眼。沒帶任何的情緒,真正的仇恨,從來不會顯露於面容。他只是默默記下,別無他想。或許這輩子也沒法報仇,但他一定會記住這個人的樣子,哪怕是未來身首異處,也絕不會忘記!

現在,他看著少女,暗暗打定計劃,軒轅王朝春秋鼎盛,王室之威如日中天,以前沒機會,但現在,他說不定能借王室之勢,出人頭地,一步登天!到時候,是功名利祿王權富貴一手攬之,還是為那位曾照顧自己的萊恩伯爵復仇,就都不過一句言語的事情了。

這樣想著,曹無憂不由臉色有些漲紅,說白了不過是個小孤兒,一想到縱情聲色,混吃等死的生活,就在眼前啦!不免有些激動。

正當曹無憂瞎想時,不遠處的街道上,卻突然出現了一群富麗堂皇的儀仗隊。為首的是一位身穿硃紅色官服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四處打量,在看到曹無憂一行人後,諂媚的笑容飛快的浮上了他的臉頰。

他三步並兩步急忙跑到紫衣少女身前,雙手背在身後悄無聲息做了做手勢。

頓時,喧鼓齊鳴,聲響動天。大紅鞭炮噼裡啪啦的崩響,惹得無數百姓好奇的望向這邊。

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指著身後的儀仗隊,對著紫衣少女點頭哈腰道:

“歡迎殿下蒞臨青城,我青城真是不勝榮幸啊!”

說著,他躬下身,從衣服內兜裡掏出一柄青紫色的朱玉簪子,恭恭敬敬的雙手遞交給少女。

“這是何意?”

少女明知故問道。

“下官朱友三初見殿下,不勝榮幸,殿下音容笑貌,真乃天人。只可惜翩翩佳人,卻沒有首飾相配。恰巧下官家中就一傳家寶簪,積灰日久,正所謂寶簪配佳人,今日一見,送給殿下,當個見面禮,也不算嗎埋沒了它。”

說這話的時候,那男子神色懇切決絕之至,頗有翩翩君子之風,叫人心生好感。

曹無憂不禁感嘆,該說不說人家會做官呢?送禮拍馬屁都拍的這麼誠懇真切,要是擱自己,多少也得賞他個子爵噹噹。

但少女笑了笑了,婉言拒絕了。

“初次見面,收這麼貴重的禮物,不好。”她微笑著搖搖頭,將簪子推回男人的懷中,“叫儀仗撤了吧,這次出行是微服私訪,不要影響到百姓們生活了。”

說罷,她撇了撇道路兩旁不斷聚集的百姓,目光恬淡,笑而不語。

做官做到這份上,男人自然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主。當機立斷,吩咐儀仗隊收起杆旗,撤下鑼鼓,主動讓出一條康莊大道,供曹無憂一行人行走。

少女率先走出,曹無憂緊隨其後。

他的雙頰有點發燙,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行走。跟他過去一個人走街串巷,感受還是大有不同的。

他緊張的身體都有些不協調,一時間竟然順拐起來。

少女看著他這滑稽樣,也沒忍住,在眾目睽睽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高貴形象蕩然無存,她也不在意,輕輕湊近曹無憂的身邊,眼裡含笑打趣道:

“怎麼了?沒見過這麼多人啊?怎麼都不會走路了?”

曹無憂老臉一紅,趕忙否認:

“我可沒有,我就是走累了,身子有點不聽使喚。”

少女也沒在揭穿他,反而主動抓起他的手,眨眼一笑,輕聲說道:“跟我來!”然後拽著曹無憂快步離開,曹無憂也踉蹌著,忙不迭的趕上。空留青城城主一行人在後面望著他倆無拘無束的背影,忍俊不禁,撓頭訕笑。

——————

青城,城主府內。

大廳裡到處都是金黃密佈的裝飾品,案臺上放有花瓶,青色花紋,繁密秀麗。右側的白牆上,還掛有幾副著名大家的墨寶,內容都是寫為官准則之類的,居中一副,上書“清正廉明”四個大字,頗有神韻,氣勢不凡。

曹無憂啃著桌上新上的新鮮瓜果,一邊感嘆於這裡富麗堂皇的裝潢,一邊好奇的問少女:

“殿下,咱們來這是幹什麼啊?青城和王都的方向,不是南轅北轍嗎?”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徹底跟少女混熟了,也明白,她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貴族,並沒將他視為下人,而是真真正正的想同他做朋友。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也頗感驚訝。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個朋友,不是跟自己同樣境遇的小可憐蟲,居然是一個自己以往深惡痛絕的貴族。

聽到問話時,少女正捧著一部《松梅集》讀的津津有味。聞言,她合上書,仰起頭,注視曹無憂,輕聲回道:

“來測試資質。”

“測試資質?”曹無憂不解,“給誰測啊?我也沒見到除了我們還有什麼人啊。”

“給我。”少女回答道。

“啊?”曹無憂表示困惑,“我們不是從紫陽城來的嗎?為什麼不在那裡測,反而要千里迢迢來青城。”

說到這個,少女的臉上飛快染上了倆朵紅雲。

“這個嘛。”她扭捏答道,“主要是因為,紫陽城的測試石,被我弄爆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很少有這樣窘迫的時候。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天賦居然如此之高,竟然把紫陽城那塊不大不小的測試石,直接測爆了。

少女的話叫曹無憂目瞪口呆。他張大嘴巴,吃到一半的香瓜卡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呢喃。

“那玩意。。。也是能被測爆的???”

他腦海裡自動回想起那個七八歲小孩高,通體漆黑的測試石頭,那麼硬?也是會壞掉的?

這也不怪他孤陋寡聞,畢竟,在軒轅王朝的歷史中,從沒記載過有什麼人的資質,竟然好到能把測試石給撐爆。少女遭遇的情況,還是第一例。

少女不好意思的紅著臉,開口解釋道:“在你意識不清的那幾天,我抽空去測試了下,沒想到那塊測試石一接觸到我,就紫光大冒,然後越來越紅,緊接著就爆炸了。不過,我也不是故意的說。”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我們就來青城,來測試資質?”曹無憂問道。

“對的。”少女點頭,“青城是整個南部地區數一數二的大城市,這裡的測試石質量也是最好的,應該不會再弄炸。。。”

“希望如此。。。”曹無憂低聲嘀咕倆句,默默的又揣起幾個蔬果。他總感覺,這次測試多半還要出什麼么蛾子,測試石是一城之本,屬於是僅次於城主印的珍貴寶物,每年都要檢修報備,事不過三必有二,要是再在這也弄壞一次。到時候青城大亂,自己還吃不吃得上瓜果,還是個未知的謎。

很快,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人還沒出現,一陣陣爽朗的笑聲就先行來到了曹無憂一行人身邊。

緊接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邁著大步走了進來。身著素衣,頭戴長冠,一身濃濃的書生氣。跟白日裡的富貴裝扮大為不同。

“沒想到這點時間還去換了身衣服。”曹無憂心裡吐槽了倆句。

“哎呀,實在抱歉公主殿下,下官事務繁忙,怠慢了。”男人諂笑著搓手笑著,面上全是不好意思,“這樣,想必公主殿下還沒用膳吧?旅途勞頓,想必一定是餓了。下官已經在尚食閣擺了一桌宴席,特意為公主殿下接風洗塵。尚食閣物價昂貴,一頓飯要花下官半年俸祿,若不是公主殿下,別人我朱友三還真捨不得這個錢,還請公主殿下務必賞臉。”

名為朱友三的中年男人呵呵笑著,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少女,身形微恭,姿態可謂謙卑到了極點。

“那就有勞了。”少女點點頭,長日的顛簸確實有些勞累。想著大家都還沒吃飯,這麼一來大家也可以休息休息。

朱友三連忙喚來馬車,一行人盡皆往城外駛去。

尚食閣裝潢富貴,地處橫江江畔,時值晚秋,江風蕭瑟,倒是難得風景。在此宴飲者,觀景為第一,吃飯反是其次。

此時的尚食閣門口,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剛從朱友三安排的馬車上下了車。

一下車,曹無憂就被眼前的酒樓震撼到了。

入目之處,十幾米高的樓閣,通身紅豔,每一處牆壁,都繡有奇珍異獸,花紋繁密豐富,富麗堂皇。高樓之上,密密麻麻的彩燈琳琅滿目,豔麗的光芒襯得明明是夜晚,卻如白晝時分。

“這得花多少錢啊!”曹無憂感嘆,這比他老家紫陽城那邊,最貴的酒樓,都不知道好多少倍去了。

“還是大城市好啊!”他在心裡默默點頭。

“殿下,請!”朱友三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曹無憂的身旁,正神色恭敬的對少女彎腰行禮。

少女不可置否,一馬當先的邁步進了酒樓,一進酒樓,就有衣著典雅的侍女迎上前來。本想詢問一句,可看到後方的朱友三之後,便識趣的退下,不再多言。很快,一位徐娘半老的老婦人就出現在了酒樓大廳,代替侍女,招待起了曹無憂一行人。

“哎呦呦,這位姑娘真是國色天香,不知道是哪方的水土,竟能生出這樣美麗的女子。”老婦人調笑道。在酒樓混的,眼力見都不會差,在這行人剛進來時,朱友三一直與眼前此人差著半個身子的距離,能讓一位地級城市的城主這樣恭敬,想必這女子的身份,就算不是什麼公主,也得是個郡主。

面對討好,紫衣少女只是略微頷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作為回應,一進酒樓,她的餘光就一直關注著曹無憂,他自小悽苦,應該沒經歷過這些,她擔心他怕不是會緊張。

見少女沒有閒聊的想法,老夫人也就識趣沒再多言。恭敬的將他們帶到了頂樓的包間。就自顧自的告辭離去了。

菜上的很快,空白的桌子上很快就佈滿了佳餚。

燒鹿肉,蒸熊掌,四喜丸子,佛跳牆。各種曹無憂見過的,沒見過的菜,陸續上了桌。酒也是用橫江水釀的當地清酒,入口輕柔,源遠流長。

本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的曹無憂,在經歷旅途勞頓之後,望見這些美味佳餚,眼睛都快直了。

少女看出了他的急不可耐,噗嗤一笑,將手中碗筷拆分,遞給了曹無憂。

“你先吃吧,不用管我,我們修行之人,其實沒有那麼大的三餐需要。”她笑著說道。

曹無憂點點頭,也沒再客氣。接過碗筷,拿起勺子,從一側的飯盒裡舀起一大勺珍珠白米,敞開肚皮就開吃了起來。不過區區三口,一碗大白米飯就下了肚。

青城城主望著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曹無憂,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

“這位小兄弟,行事還真是豪爽啊。”他神色古怪的說道。

可不是嘛,這才剛進來坐下沒多久,茶水都還沒沏好呢,這哥們都吃第三碗了。多豪爽啊。

這倒也不怪曹無憂,邊疆小城的孩子,自小都沒怎麼吃過精米,更別說曹無憂還是個孤兒了。好不容易吃一次,能不酷酷狂炫嗎?

“那可不是。”紫衣少女少有的微笑了下,眉眼彎彎,“多虧有他,一路上,倒是沒有那麼無聊了。”

朱友三點頭,他也不是真生氣,只是藉口展開話題罷了,見少女心情不錯,他眼角餘光偷偷望了望少女左右,試探性的開口問道:“聽說殿下身邊還有一位護衛名為陳弘,乃是當今巡查司副司長。為何不出來共餐啊?”

聞言,少女卻是搖搖頭。

“陳叔他不喜歡這種場合。”

她輕聲回道,沒多做解釋。

“哦?不知有何說法?”朱友三不甘心的追問道。巡查司乃王朝第一大實權機構,若是能跟這位位高權重的副司長混個臉熟,那以後的仕途,可真就是平步青雲了。

不料下一刻,一道冷冽的聲音就從他脖頸處驟然響起。

“因為我不喜歡這些人情世故的骯髒套路。”

朱友三一時間汗毛乍起,突然響起的聲音,驚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回頭看去,哪有什麼人影,剛剛那道聲音,就如同他的幻覺一般。若不是看到少女一臉壞笑。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喝酒喝出毛病來了。

“常常聽聞陳司長天賦異稟,武藝通天,如今一看,真是名不虛傳啊。”他訕訕笑道。不敢再有半分多餘的心思。

這突發小插曲,他也不甚在意。雖然沒法和巡查司副司長搭上關係,眼前不是還有個身份地位更尊貴的王朝七公主嗎?

他再次帶上和煦的微笑,主動敬酒,不光給少女敬,還給曹無憂也敬了幾杯。

他看得出來,曹無憂在少女這邊地位不算低,說不定能透過他來展開對策。

推杯換盞之間,在朱友三的帶動下,雙方的氣氛很快就籠絡了起來,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少女同倆人聊文學,聊戰事,朱友三就同他們聊理想,聊民間小故事,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連帶著曹無憂也時不時搭上幾句話。直至最後一道菜的上桌,融洽吵鬧的氣氛才暫時一停。

那是一道由橫江特產鯽魚所製作的糖醋鯽魚。通身金黃,酥皮嫩口。剛一進來,撲鼻的香氣就瀰漫了整個房間。

少女眼前一亮,她素來愛吃魚。本想著今天的宴席都是些油膩的食品,沒什麼胃口,沒想到最後這道反倒是意外之喜。

她拾起基本沒怎麼動過的筷子,剛想去夾一筷子嚐嚐鮮,卻在半空被一雙手指鉗住。

“等等。”陳弘突兀現出身形,沉聲說道。面上的紅甲,讓人看不出神情。

像是朱友三這樣在世俗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面對突然出現的黑甲男子雖是嚇了一跳,可很快就明白這便是自己一直引薦不得的陳司長了。

他的嘴咧出一個友善的弧度,有些疑惑的發問:

“陳司長,請問這是?”

紫衣少女也疑惑的望著陳弘,不知道他突然現身,是有何意。

曹無憂停下手裡動作,吃了這麼久,他也有九分飽了,做人不能太貪心,見有情況,他也抬起頭,同樣不解的看向這邊。

陳弘冰冷的撇了朱友三一眼,凌冽的寒意讓這位大名鼎鼎的城主心裡一陣惡寒。

只見他快速從懷裡拿出一根銀針,徑直射入鯽魚。剛一進入,漆黑的色跡就驀然出現,在銀針之上迅速蔓延,不過眨眼功夫,一根銀針就變成黑針了。此魚毒性,竟兇悍至此!

這一幕,令在場的眾人臉色都不由得凝重起來。這般情形,饒是傻子也知道,這菜有問題了。

曹無憂驚恐的看向自己盤子上剛啃了一半的雞腿,摸摸肚子,嚥了咽口水,神色複雜。

我超?什麼鬼啊!老子吃個飯也要走趟鬼門關啊!

“仙自囚,三年份。”陳弘沉聲說道,“無色無味,武者食之,三個時辰之內,渾身無力,任人宰割。”

“普通人吃了,沒事吧?”曹無憂小心翼翼的發問。

陳弘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

“沒事!”

“那就好。”曹無憂點頭,陳弘人雖然不行,身體也老生病,但話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他放下心,又拿起鴨腿啃了起來。

“還愣著幹什麼,把老闆娘叫過來!”

一旁,朱友三震怒!一巴掌扇在桌旁侍女的臉上,紅腫的巴掌印飛速浮現在俊俏的小臉上。到底是誰?好大的膽子,敢在今天壞他朱友三的好事。倘若王朝的七公主在這裡出事。別說是升官,他一家老小能留個些許香火,都得是燒高香了。

略微想想,他心裡就一陣後怕。還好陳弘警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轉過頭,面色嚴肅的對少女抱歉說道:

“殿下,實在不好意思,這件事是下官的疏忽,下官一定嚴查此事,給殿下一個交代。”

少女點點頭,不可置否。倒也沒小題大做,為難眼前這男人。時值楚王叛亂,多事之秋,她本就剛從前線下來。原以為一路無恙,多半也不會出什麼么蛾子,沒想到差點在這裡栽了。她心裡也清楚,青城城主?名義上很厲害,實際上也就是個王朝的邊緣官員罷了。絕對沒這個膽子敢加害一位人皇的直系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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