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鍾情啊!

曹無憂怔怔想道。

小巧的瓊鼻,靈動的眼睛,櫻紅的嘴唇微抿,雖未施粉黛,卻已是明豔動人。

如果說世上真的有傾國傾城,那也只能是眼前這位少女了。

他以前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子,不管是見色起意也好,一見鍾情也罷。此刻,他的心的確在砰砰劇烈跳著。碰撞的聲響,重重的傳導到他的腦子,他甚至有些擔心對面這少女是否也能聽到。

他以前偶然間讀過一段話,用在此時倒是應景。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與哪位女子成親,而在此之後,我也再不會想與別的女子成親了。

“真好看啊”

曹無憂一介乞丐,哪裡見過這種絕色,一時間愣住了。口不擇言,無意識的呢喃出聲。

“你在測試石附近,看你年紀,應該也測試完資質了吧?能冒昧問下你是什麼資質嘛?”少女沒太在意曹無憂的失態,只是微笑著,歪歪頭好奇問道。

聽到問話,曹無憂頓時如夢方醒,他的臉上飛快染上幾抹紅霞,好在天色已晚,少女並看不出來。他慌忙的低下頭,再不敢抬起半分。

還好,這位貴族是個好人。

他暗自竊喜,倘若是換了別人,恐怕自己剛剛那副失態模樣,早已是觸了逆鱗。

可聽到少女的問題,曹無憂還是沉默了,他在思考,如何才能妥帖的回答少女,令她能在憐惜自己才華的同時,又不會因為自己的天賦過高感到冒犯同時處死自己。(之前便有草民因天賦高於貴族被活活鞭策致死的案例)

他猶豫再三,心中的答案換了又換,好在對面的少女並未有絲毫的不耐煩,眼裡仍是明亮的望著曹無憂。

“我是黃色。”

良久,他出口道。

“啊,黃色?”從表情來看,少女聽到這個回答顯然有些驚訝。

正當曹無憂心中一緊,以為自己報的過高的時候,下一秒,少女卻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曹無憂的肩膀。

“唉,好啦好啦,雖然只是黃色,但也不要太過氣餒。我相信你一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說這話的時候,少女目光明亮,老氣橫秋,彷彿一位長輩在寬慰少不達志的家中晚輩。

啊?

曹無憂凌亂了。

在軒轅王朝的資質測試裡,一級一級的比例,大概是十比一。黃色資質,雖稱不上最頂尖,但也已經是百裡挑一的優秀資質了!

什麼鬼啊?朋友!黃色資質啊!已經是百裡挑一了!!!在你嘴裡怎麼跟菜市場的爛番茄一樣啊?!

曹無憂瘋狂吐槽,他還以為是自己報高了,沒想到在這少女眼裡,黃色資質,啥也不是啊??

但這些心裡話也不能直白的吐露出來,經過這幾句話的相處,曹無憂也看出眼前這位貴族應當是位良善之輩,大機率不會像城主府的那些貴人們一樣,閒的沒事就好拿他們這些賤民出氣。

他嘴角抽搐著,儘量謙卑的開口道:“大人說的是,草民自小刻苦努力,承大人吉言,未來想必一定能有一番事業!”

這話他說的倒是蠻實誠,畢竟要不是他勤奮刻苦的挨家磕頭要救濟,連街尾的老光棍也不放過,他早就死在十歲那年的冬天了。

聽到曹無憂有這種信心,貴族少女彷彿也安心了許多,她衝著曹無憂輕輕的笑了笑,眼裡滿是澎湃的陽光。

“有這樣的信心就很好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自信嘛!”她點點頭,旋即又問道,“你的父母呢?大晚上不舒服的話,應該有人陪你一起去找郎中才是吧?自己一個人哪能行。”

曹無憂感到些許不安,他從未同人說過這麼多話,更別說是貴族少女,正所謂說多錯多,每與人多說一句話,他心中的惶恐便多一分,生怕會有那句話惹到對方的不悅。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自言自語,時間久了,自言自語也變成了漫無目的的思考。

“我。。我沒有父母。”

他語氣有些哀傷,神色暗淡下來,目光遮遮掩掩,似在掩飾自己的可憐。當然,是他裝出來的。他正試圖用這種姿態勾起幾分眼前少女的同情心,以獲得些對少女而言可有可無的好處,畢竟,她是個好人。博取好人的同情心,在冷漠世道里摸爬滾打幾年過的苦命人,基本都會這一手。至於父母,或許一開始是有點難過?但是後來嘛,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隨著話音落下,原本和煦氣氛一下子悲傷下來,曹無憂低著頭,偷偷揣測著這位少女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他很喜歡這樣做,做一些事,說一些話,看看別人會怎麼面對。

多半是先道個歉?然後尷尬的放我走了。良心好點的話,說不定還會送幾袋糧食。

曹無憂想道。

可事實遠出乎他的意料,在他不斷思考時,一隻手突然就揉上了他的頭。他渾身一驚,下意識的抬眼看去,只見那少女正眼含淚光,手指溫柔的梳理著他凌亂的頭髮。

“好可憐的孩子,長到現在,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少女的神色很悲傷,曹無憂看的出來,那不是裝的,這位貴族少女,好像真的在為他這個賤民的悲慘身世難過。。。

曹無憂有點懵,他從來沒見過這種貴族,他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體恤民情”的貴族?這就好像有人告訴你說母豬會上樹一般荒謬。貴族之所以是貴族,不正是因為他們永遠高高在上,不染紅塵疾苦嗎?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曹無憂的心頭,目前的情況超出了他的預測範圍,這位貴族似乎有著不合常理的同情心,如果照這樣的情況下去,他恐怕難以快速脫身,到時候引起城內衛兵的注意,這位少女能夠脫罪,自己可就未必了。屆時,武館混吃等死的快樂生活,恐將再也無法實現了。

“其實,還好?”曹無憂試探的回答道,他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以前和達官貴人們相處的經驗,現在半分用場也派不上。

少女這次沒有再應聲,她只是用蔥白的手指輕柔快速的幫曹無憂理好了頭髮,然後轉身牽來馬匹,拍了拍馬背,回頭看了眼曹無憂,招招手,開口道:

“來!上來!”

“啊?”

曹無憂沒明白眼前少女的意思。這是搞得哪一齣?

看曹無憂一頭霧水,少女便十分貼心的解釋說:“我看過書上說,醫館之類的,一般都安置在城南,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身體又不舒服,從這裡走過去肯定很辛苦,上來,我讓紫瑩帶你一程。”

“啊這,不。。不。。不用了。我自已一個人慢慢走,也。。也挺好的。”曹無憂嘴角一撇,好傢伙,他明白了,這老姐竟然打算讓他上馬,她給自己牽馬。饒是曹無憂見多識廣,此刻也得道一聲牛逼牛逼了。這哪是貴族啊,這是他姥姥的普度眾生的大聖人吧!

“哎呀沒事的,紫瑩很乖的,從來不會亂踢人,你別害怕。”少女頗有耐心的寬慰道,邊境的小孤兒嘛,沒騎過馬,害怕是正常的,她能理解。

殊不知,曹無憂跟她所理解的,完全是倆碼事。

他很想直接對著這貴族少女說:大姐!你就算讓我騎我也不敢啊!要是叫人看見了,明天城主府就得來人把我抓過去問斬,理由我都想好了,僭越公侯。到時候問斬的時候,城主那老公豬估計還要拍拍我的肩,玩味的來一句,你小子好福氣,敢當眾騎老子都沒騎過的青淞馬!

但他不敢,所以他也只是沉默著搖了搖頭,表明自己的決心。此刻,哪怕因為不識好歹惹惱這貴族少女他也認了,畢竟,挨頓打,總比丟了命好點。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生活如此無趣,曹無憂還是想頑強的活下去,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他想過自盡,卻下不去手。他也不願意自己主動去招惹別人赴死,他希望自己能像一粒沙子一樣,死在一個默默無聞的角落裡。對於他來說,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生一場又快又致命的病,最好是不帶痛苦的那種。那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而又愉悅的前往黃泉。去迎接自己下一個可能輝煌,也可能悽苦的人生。

“可是,自己一個人去把脈,養病,會很孤獨的吧?”少女溫柔地說道,緩步向前,手輕輕的握住少年的手,柔軟,且溫暖。

好像時間靜止了。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公主的這句話猶如一顆子彈瞬間擊中了曹無憂的心臟,他的眼淚突然就湧出了眼眶,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不受控制的掉眼淚。

每個人都會有些不堪承受,快要支離破碎的瞬間,只是有時候,我們自己並不自知。

或許曹無憂早就在等這句話了,五年,十年,十五年,到如今的十八年。

多少年了,人們永遠只是咒罵他的無能,他的骯髒,卻沒有人問過他是否孤獨,是否痛苦,達官貴人們只是在茶餘飯後,看著遠處的形單影隻的他,大聲的嘲笑。他曾以為自己是罪有應得,沒爹媽的孩子活該受這種待遇,就像殺人犯活該受人屠戮一般。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他根本沒有表面上那麼漫不經心,在他十八歲將要完結的生日裡,他收到了僅有十八年的人生中最珍貴的生日禮物,陌生人的一句發自真心的關懷。

人的心防有多容易被擊潰?也許是長久不間斷的諷刺謾罵,也許僅僅是一句微不足道的關心。

毫無徵兆的,曹無憂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乾嘔起來。他感到頭暈目眩,一股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龐大哀傷吞沒了他。一時間,他再看不見任何事物,世界就從此在他錯亂的目光中破碎分離,毀滅新生。連他的靈魂也一起。

眼前這恍若天仙的少女實在給了他太多驚訝,他預想過無數次的結局,可沒有一個是這位少女選擇的,她就好像一位從天上降臨到人間的天使,全心全意的在為他思慮關心。他沒想到第一個關心自己的人,竟然是他一直所深深畏懼,避如蛇蠍的貴族。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他控制不住的哀嚎。

他不知道哪裡不對,但他就是覺得,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會是她?!

他忘記了尊卑有序,忘記了知禮懂法,忘記了活下去。如今的他只想瘋狂的哭泣,哀嚎,嘶吼,以祭奠自己那毫無價值的人生。老頭的離去,孤獨的生活,無人在乎的十八歲生日,其實早已將他這個青蔥少年打磨的頹廢無比,只是平時他將其刻意忽略,讓自己不要察覺,可如今,因為少女的一句話,積存的情緒如火山噴發,不出吹灰之力便將他內心十八年孤獨寒冷所澆鑄起的銅牆鐵壁打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他悲哀的哭著,哪怕下一刻就會被殺死,他也再不恐懼,再不留戀。

這狗日的人間,老子去你孃的!

他的聲音狂亂的呼嘯在夜空,像是一個終生受禁的囚徒在臨死前對世界的最後控訴。

暗黃的塵土被淚打溼,氤氳出似血的哀傷。

這是他的十八歲生日,也許也會是他的最後一個生日。

遠處,腳步聲不斷想起,踢踏踢踏,是夜巡的城衛軍聆聽到了聲響,前來查探。拐角處很快便湧出了身披黑甲的戰士們。

曹無憂沒去看他們,他已經不在乎了。實在太累了,哭泣過後,他就只想靜靜的坐在這塊髒亂的土地上,哪怕下一刻就有刀兵砍掉他的頭,他也不想再挪動半分了。

少女看著可謂是猛然發瘋的曹無憂,有些慌亂,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前這少年驟然就變成了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但也容不得她多想,她伸出手揉了揉曹無憂的頭,然後迅速挪步去到了城衛兵前,不知說了什麼,城衛兵們很快便帶著惶恐的行了大禮,快步轉身離去,沒有再多嘴詢問這邊的狀況。

放在平時,曹無憂肯定會想,觸犯宵禁,大聲喧譁,這等罪過雖不是什麼大罪,可哪怕是城裡一等一的王公們,也是需要去城主府留個檔找個由頭才能離開的,更何況,城衛兵是城主私兵,向來是天老大爺老二,從沒將人放在眼中,更別說像今天這樣明明自己佔理卻還主動同人行大禮的了。由此可見,這位少女的身份必定是高出天際。

可惜曹無憂現在沒這個心情,他就好像武俠小說裡被人一語道破道心的大俠一樣,靈魂像個陶瓷一樣一片片碎落。他很久沒有這樣平靜過了,或者說是從來沒有,不吃苦的活下去早就成了他的執念。忙忙碌碌才是他生活的主旋律。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想的坐在一處地方肆意的發呆過。

少女一步一步緩緩的的走回曹無憂的身邊,她的步伐輕盈,像是怕驚擾到這位狀態糟糕的少年,她微微俯身,將頭輕輕的靠在了曹無憂的額頭之上,用那柔和而溫暖的聲音試探性的問道:

“不哭不哭,我們先去看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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