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老學者家的院子裡。

樹蔭重重,有鳥雀在樹上嬉戲。微風吹拂起涼亭四周的紗幔,又吹皺一池清水。

小靜容趴在欄杆上,無精打采地看著水池裡的金鯉。

“靜容,在想什麼?”

小靜容委屈說道:“想我阿爹阿爸,他們走了,都不帶我。”

老學者忍著笑,撫須回道:“沒人管你,不是更好?”

“可是,我想看大船!他們去看大船,都不帶上我,太壞了!”

“哦,是嗎?”老學者憋笑。

“就是壞!”

他都聽說了,他阿爸買了大船!

他問他阿爸,能不能把船帶回來給他玩?

他阿爸就說,帶不了,只能等他長大了,過去港口看。至於能不能玩,得看他能學多少航海知識。

他問什麼是航海知識?

他阿爸就給他講,他們住一個叫地球的大圓球裡邊。圓球裡邊有陸地和大海,坐船從陸地出發,駛過大海,就能到達另一邊的陸地。

另一邊的陸地上,有好多好玩的東西。有生活在冰天雪地裡胖墩墩的企鵝,一巴掌能拍死個人的北極熊,長得像鴨子會下蛋,也會給孩子餵奶的鴨嘴獸……

不過,他最感興趣的,是他阿爸後來給他描述的恐龍。

那恐龍,有像座山那麼大的地震龍!有十幾個大人疊羅漢那麼高的樑龍!有一口就能咬死獵物的霸王龍……

好多好多的恐龍,他好想見一見哦!雖然,他阿爸畫了各種各樣的恐龍給他看,但他還是想親眼見上一見。

所以,他要上船,要去大海航行,要去尋找那塊陸地上的恐龍!

可是,他阿爹阿爸,為什麼就不帶他一起走呢?他可是聽爺爺說了,那倆夫夫要去的地方,有海!有船!

難道,他就是個多餘的嗎?

小靜容越想越難過,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學者見他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於心不忍,便吩咐僕從:“去外邊割些簕古回來。”

沒一會,僕從便拿了一捆長長的簕古葉回來。

僕從削開簕古葉,將倒刺除去,分成一條條寬約一厘米的綠帶子。

老學者拿起綠帶子,放到石桌上。

“靜容,過來,老師教你做船。”

老學者不愧是前工部郎中,對於物件的構造拆解,自是有自己的一番瞭解。

他那雙蒼老皺皮的手,本來還有點抖,一拿起簕古葉,就變得穩定有力。

簕古葉在老學者的手裡,縱橫交錯著聚集在一起而不散亂。起起落落間,一艘結實的手工船便編織而成。

小靜容跟不上老學者的步驟,只能坐到一旁時不時地“哇”一聲。

待看到成品,小靜容呼吸一頓,都忘了眨眼睛。

“老師,這就是船嗎?看上去很好玩的樣子!”

“這是戎克船。你看,這是船頭,這是帆,這是槳……”

“好多槳!像賽龍舟似的。”

老學者失笑。“嗯,是有點像,但它厲害點,它能出海。”

“哇!”

“想不想要?”

“嗯!”

“早上教你的詩句,還記得不?”

小靜容立馬朗聲讀起來。

“蓬頭稚子學垂綸……早有蜻蜓立上頭……”

老學者非常滿意,親自將那艘手工船遞到小靜容手上。

“好好讀書,學得好,說不定你阿爹阿爸就會帶你去海邊看大船。”

這話大大地鼓勵了小靜容,此後,更是認真學習不提。

而此時,杜子遠和江清到達羊城。

早在兩年前,江清就已經在羊城開了一家洪隆祥。後來,又另外接業新開了一家。

新開的那家洪隆祥,前頭是對外開放的店鋪,後邊是用圍牆圍起來的私宅。

平時江清過來巡視的時候,就住在這個宅子裡面。這一次,倆夫夫也是住私宅這裡。

離鄉試還有些日子,按理說,杜子遠應該待書房裡好好複習。

但第二日一早,他便讓杜信清套好馬車,帶上江清,幾人一起外出,前往去羊城港。

“相公,你覺得,這一次的考題,會與海禁有關?”

“極有可能。”

馬車踢踏踢踏地來到一處江岸。

這裡水岸背風,水路又四通八達暢通無阻,非常適合渡運。

但此時,這裡並未進行開發。

江清知道,若干年後,這裡將會成為一處大名鼎鼎的碼頭。

後來,有一位欽差大臣,在這裡上岸進城,銷燬鴉片。又有一位國父,化裝出走,在這裡登上軍艦。

“相公,你信不信,這裡很快就會千帆蔽日,客商雲集?”

杜子遠奇怪地看了江清一眼,“何以見得?”

“你看不出來嗎?這裡的風水好啊!”

杜子遠極目遠眺,連天浪靜,江風徐徐,確實是個好地方。

江清也看向江面,“這裡不僅水路通衢,陸路也是極為暢通,若是修建一個碼頭,相信很快便會吸引海內外的船舶停靠在這裡。”

這話杜子遠相信,好的地理位置,往往就決定了這個地方的發展上限。

只有杜信清看得一頭霧水,這裡明明就是一處長著雜草的普通江岸而已,自家少爺和阿叔,怎麼就稀罕上了呢?

他撓撓頭,問道“要不,我們去其他碼頭看看吧?我知道一處碼頭,特別多夷人,紅毛的黃毛的藍眼睛的,都有!”

“哈!你這小子,就是想去看熱鬧吧?”江清用一根手指頂了頂杜信清腦袋。

“嘻嘻嘻!”

江清不是第一次來羊城,自然知道杜信清所說的碼頭,是指哪裡。

他吩咐杜信清繼續向前行駛,來到一處繁榮的商業街。

一路上,錢莊、香鋪、當鋪、皮店、染坊等商號不下百家。商販、腳伕、客商、遊人穿梭其中,一派的忙碌與繁榮。

再往前,馬車就過不去了,幾人只好下車,徒步繼續往前走。

江風開始拂面,越過那層層屋瓦,幾人看到了一線遼闊的江面上,帆頂時隱時現。

幾人加快了腳步,走完了長長的街道。

終於,看見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參天船舶,爭先向著此地駛來!

江清不禁想起唐代有位詩人寫的詩句,“連天浪靜長鯨息,映日帆多寶舶來。”

是啊,在那個萬國來朝的朝代,海上絲綢之路就已經達到了空前的繁榮。

而彼時的羊城港,更是出類拔萃。航海路線,已經能穿越南洋、南海、印度洋、波斯灣、東非和歐洲。

沿途經過的國家,超過一百多個。在這個時代,這已經是世界上最長的航海路線。

如此繁榮的貿易景象,能不讓人心潮澎湃?若真是說禁就禁,才是讓人扼腕嘆息吧!

“相公,看到這些,有所感悟吧?”

杜子遠還是有些出神,沒說話。江清陪著他,好一會,才說道:“走,我帶你去看夷人。”

幾人又來到懷遠驛。這裡是專門建給外僑居住的地方。

果然如杜信清所說的,什麼紅毛夷人金毛夷人都有。他們有的甚至操著一口夾生的漢語,跟附近居民討論著交易買賣。

後來,他們又去了媽祖廟,做了一番祈禱。

也去了伶仃洋,一路登階而上,然後回身望海,只見煙波浩渺,船行如織,暫時未覺伶仃。

此後數日,杜子遠將自己鎖在書房裡。再出來時,不見頹廢,反而愈加興奮。

很快,鄉試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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