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往前推一點,布陽村,杜家祠堂內。

“怎麼樣?村長怎麼說?”之前那個搶著要擔責的杜丁迎上去,問那剛剛歸來的壯小夥子。

那小夥子還有點氣喘,但他知道眾人等得心焦,於是張嘴呼著大氣說道:“村長說了,他沒意見,但憑老族長作主。但他還說,山路崎嶇,他風溼病犯了,走不動那麼遠的路,他就不跟進山了。"

"啊?這大熱天氣,還能犯風溼病啊!”一個小夥子驚奇說道。

旁邊另一個小夥連忙捅了捅他的腰側,給他擠眼色,讓他不要再說傻話了。這不明擺著嘛,村長他老人家,不想摻和這件事。

眾人不再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另外幾個外出小夥的回話。

沒讓大家等太久,沒一會,那幾個小夥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怎麼樣?另外幾家族長怎麼說?”杜丁搶先急問。

“黃家族長同意出人,一起跟著去水庫放水。”

“葉家族長也同意出人,但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能跟著一起去了。”

“鄧家族長也同意出人,他願意跟著一起去。”

......

“族長!”杜丁興奮地看向杜家老族長。

“族長!”

“族長!”

......

眾人齊齊期待地看向老族長。

老族長閉著雙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裡不再出現猶豫之色。

望著一張張或年老或年輕的臉龐,老族長知道,這是杜氏一族的堅守與希望。他身為族長,一路平暢地活到今日,離不開族人的支援和敬重。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族人,因為旱災而交不起賦稅,然後被迫失去土地,失去家園,甚至,失去家人。那樣,家不成家,族不成族,他會成為杜氏一族的罪人。

是時候要做出決定了,反正也是一把老骨頭了,也活夠了,哪怕把這老命拿去擔責,也無所謂了。只希望日後去到地下,面對老祖宗,可以硬氣一回。

於是,他面向眾人,堅定地說道:

“好!我們去水庫,開閘,放水。”

“好!族長威武!”眾人齊聲高喝。響亮的聲音,集體爆發,差點要將祠堂的屋頂給掀破!

老族長抬手,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大家先回去,養精蓄銳。都和家人交待好,明日一早,大夥兒都抄上傢伙,去村口大榕樹底下集中。都散了吧!”

眾人齊齊走出祠堂。杜子遠沒走,他知道老族長還有話要問他。杜老爹看了看,想了想,也沒走。等眾人都出去了,祠堂只餘他們和老族長三人。

“子遠,你老實告訴我,此次去水庫開閘放水之事,你是謀而後動,還是一時興起?”老族長看著杜子遠,平靜深邃的眼睛裡,透出一股老年人特有的睿智。

杜子遠這次不再逃避,鎮定說道:“去看水庫,乃是臨時起意。但前兩日我阿爹與夫郎差點因水源捲入爭鬥,我便決定,促成水庫開閘放水之事。”

老族長聽了,眼裡冒出精光。他繼續追問道:“你不怕被問責?”

杜子遠輕聲說道:“怕的。”

杜老爹輕笑出聲,老族長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杜老爹立刻閉緊嘴巴。

“可據我多日的觀察,官府如今吏政懈怠,監管不力。且我隱約感覺到,此次大旱,似是有人在背後操縱。說不定,此次我們去水庫開閘放水,正中了那隱在局後之人的下懷。真到了問責之時,估計會有人出手救助。雖說此事有狼狽為奸之嫌,但只僅此一事。日後,我們要多加防備。”

杜子遠徐徐說出的一番話,震驚了老族長和杜老爹。

“子遠,生在農家,你可曾埋怨過?”杜老爹幽幽地問道。也難怪他這麼想,杜子遠讀過書,他的所思所想,透過了這條村子,伸向了更加遙遠的地方。

可惜了!杜老爹默默想道。

“阿爹,你瞎想什麼呢!”杜子遠給他一個無語的眼神。

老族長深深地望著杜子遠,鄭重其事地問道:"子遠,你可能保證,日後不會做出有違杜氏一族利益之事?”

杜子遠點了點頭。

“好!杜氏一族,以後就靠你們父子倆了。”老族長突然說出這麼一句。然後,他頭也不回,拄著柺杖,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走出祠堂。

“老族長這是什麼意思?”杜老爹不解。

杜子遠看著老族長慢慢隱去的身影,似有所悟,沉重地說道:“日後,你會知道的。”

傍晚,各家正在家中吃晚飯,村長和各族長,卻收到了杜老族長的邀請,說是急事要商量。

杜家祠堂正廳,裡面燈火通明,映出杜氏一族歷代先祖影影憧憧的牌位。

“這個時候來祠堂,還怪陰森的,也不知老族長找我們什麼事?”村長說道。

“就是,也不見他人的?”

正說著,杜老爹和杜子遠就扶著老族長,慢慢走進祠堂。

“各位,事急從權,我也就長話短說了。”

老族長人還未坐定,就先出聲。

“剛才布雨村那個叫王二的閒漢,偷偷跑來找我,說他們村,一致同意去水庫開閘放水。但是為了不給官府造成故意破壞水利設施的不良印象,他們建議我們一同組隊進山,找那守水庫的上田戶,諮詢水庫庫存之事,再聚眾跪求上田戶,上報官府開閘放水。”

“什麼玩意兒?搞那麼複雜,直接幹就是了!”一位暴脾氣的族長說道。

“就是,這是布雨村那村長出的主意吧?就他心思多!”村長也附和道,他和布雨村那村長經常打交道,深知此人的脾性。

老族長抬了抬手,繼續啞聲說道:“不錯,確實那布雨村那村長的主意。他斷定那守水庫的上田戶不會同意,我們布陽村的人就上去討說法。然後,他們布雨村的人假意勸和。雙方溝通不成,即展開械鬥,咳......是假意械鬥。”

“嘖嘖,他不會想著,將那上田戶亂中擊斃吧?”那位暴脾氣的族長嗤笑道。

“咳......我們千萬不要做這種事啊!頂多將那上田戶控制住就好啦!不要傷及無辜。”村長小聲說道。

“咳......對!防住那上田戶,然後假意械鬥失控,亂中開了那水閘。”老族長說了這麼多,已經有點氣竭,杜子遠忙上接給他順氣。

村長看了看老族長身邊只有杜老爹和杜子遠兩人服侍,頓時就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老族長,這布雨村的村長,厲害得很哪!兩邊都不得罪,好處都讓他們給佔了。厲害,厲害!”黃家族長撫須長嘆道。

“說白了,那人就是不想擔責!既想平民憤,又想討好官府,這叫什麼?牆頭草!”那位暴脾氣的族長再次嗤笑道。

眾人沉默。

“唉,就這樣吧!我也老了,折騰不起,你們明日多加小心,我先回去了。”村長說完,就起身走了。

“我也同意這個做法。反正,我們都是要開閘放水的,有了布雨村的加入,勝算更大。”黃家族長表態了。

各族長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達成一致,就按布雨村村長的計劃執行。

待眾人都走了,老族長問杜子遠:“你怎麼看?”

“亂中取勝,有何不可?”杜子遠笑道。

老族長默然。良久,他才說道:“日後,別總想著劍走偏鋒。走一步算三步,是好事,但你也要時常想想,你的背後,有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他們的命運,都將繫於你一身。你,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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