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給你的機會。”她淡淡說,“十天後,我再考慮你的去留。”

還有我的。

這時的祁煙,毫不掩飾自已的本質。

她是那立在高山之巔的雪蓮,高不可攀,是金字塔塔尖,承天啟下。

她就是祁家,是權力本身。

將最不可能給出的讓步,給了這位只不過認識三天的男人。

說:試試吧,把我留下。

試試吧,讓我看到希望。

試試吧,讓我擺脫夢魘。

試試吧,讓我別那麼累。

我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只有十天。

試試吧……沈饒……

沈饒看見了。

他毫不猶豫地起身握住她的手,緊緊的,穩穩的,千言萬語到嘴邊化成一句:“我愛你。”

“……”

這三個字比任何話都要直白,都要堅定。

我愛你。

不管是十天,一百天,一年,十年,一輩子,永不變。

祁煙的心劇烈地跳了跳,她不自在的偏過頭,耳尖攀上薄紅說:“你,你先穿上衣服。”

話音剛落,薄被順著他不著寸縷的腰腹滑下,冷白的面板大喇喇暴露在空氣裡。

“……”

一種古怪的氛圍隨著一些變化蔓延。

沈饒俊臉也刷一下臊紅。

兩人像倆煮熟的蝦子,對著紅透了,腦門熱騰騰地冒煙。

“你最起碼把被子蓋好!”祁煙胡亂扯起薄被給他裹上,磕巴道,“別,彆著涼了。”

“祁煙……你知道的……”他沒動作反而扒著她,黑眸逐漸潮溼,“我又有點想……

“不,你不想。”

祁煙把他裹得十分嚴實只露出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沈饒盯著她硬邦邦板起的臉,狹長的黑眸彎了彎,波光流轉如桃花落春水。

甕聲甕氣地說:“不做,只看著你也挺爽的。”

“……”

祁煙有點想把他的嘴堵上,怕他再發騷,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穿好衣服起來吃點東西吧。”

她聽說這人昨晚連晚飯都沒吃。

明明胃不好……

沈饒無時無刻不在撩撥她:“那你給我穿?”

“我……”

“昨晚是你給我脫得衣服洗得澡吧?”他笑問。

“……”

祁煙不敢吭聲了。

她現在無比希望那藥有讓人斷片的功效,但顯然沒有。

看她這副‘鵪鶉樣’沈饒還有什麼不懂的,勾勾唇,剛清醒的啞嗓繞彎。

“是我錯了,怎麼能讓大小姐給我洗澡穿衣服呢?”

他挑起眉梢:“以後該我伺候您穿衣服,洗澡~”

“……好了,別鬧了,”祁煙趕緊制止他繼續胡言亂語,轉過身說,“快點換吧。”

說完,她大步離開。

跟後面有鬼在追似的,還差點被腳上的鎖鏈絆倒了。

沈饒收起落在她泛紅後頸的晦暗眸光,削薄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

真是不經撩。

他心裡甜絲絲地直倒蜜,偏眸就見銀灰色的細瞳正死死盯著他。

像在看什麼新鮮獵物,令人毛骨悚然,後背發涼。

沈饒卻毫不怵它:“看什麼看?她摸我不摸你,是誰失寵了我不說。”

黑豹:“……”

沈饒對它翻了個華麗矜貴的白眼,拿起衣服提著裹在身上的被子進入衣帽間。

他醒來的時間接近下午,早過了祁煙吃飯的點,但因為沈饒‘死乞白賴’的要求,只好坐在一邊看他吃。

窗外翠色的蔭涼與光一同打在他安靜的眉間,高挺的鼻樑,如染墨的鴉羽,印上水漬的淡唇……對面的祁煙靜靜望著他。

即便誰也沒說話,也讓人心生平和。

似乎他們這樣了無數個白日,已然習慣對方的存在。

像魚和水,生物和氧氣,我和你。

好不容易氣氛融洽地吃完一頓飯,剛想再死皮賴臉地跟祁煙再溫存一會兒。

他又被請出去了。

寒著張俊臉的沈饒杵在門口,抱臂冷覷來訪的人,那幽怨的眼神要生生把人盯出洞來似的。

背部傷痕還隱隱作痛的白婭,看見他心情很是複雜。

“沈少爺。”她禮貌示意。

“白醫生。”沈饒冷淡回。

然後,空氣歸於尷尬。

白婭頂著沈饒的死亡凝視,頭皮發麻地進入臥房。

房內。

祁煙正在給一貓一豹梳毛,一大一小享受地翻著肚皮,場面異常溫馨。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祁菸頭也沒抬地問:“疼嗎?”

白婭知道去元老會鬧事的訊息早晚瞞不住她,癟了癟嘴,幾步走近嬌裡嬌氣道。

“疼死了。”

祁煙掀起薄薄的眼皮瞥她一眼,張唇吐出兩個字:“活該。”

“……”白婭蹲到她身邊,清理她衣裙上沾的貓毛,低低說,“對不起,我鬧了這麼大的事還要你幫我擦屁股。”

跳到元老會臉上威脅挑釁,怎麼可能是隻幾鞭子就能解決的麻煩。

要不是有少家主餘蔭庇佑,她別想活著從議事廳走出來。

“你應該改改衝動的性子,”祁煙垂眸梳著毛,“我不能護你一輩子。”

“你怎麼不能!”

白婭拽住她的裙襬,眼睛有點紅了,“你會活得比我久,會長命百歲的!我要讓你長生不老!”

祁煙有點無奈:“你是想把我的記憶存入人工智慧,實現賽博永生,還是準備研究些亂七八糟的藥改造我、吊著我的命?”

白婭吸吸鼻子,震驚道:“你,你怎麼知道我有這個打算……”

“……”

祁煙太陽穴隱隱作痛,乾脆跳過這個奇怪的話題:“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些?”

“當然不是,”白婭擦擦臉頰,從懷裡掏出一精緻貴重的黑色絨盒,“我來給你送東西,本德那邊說怎麼都聯絡不到你,給你發的郵件也已讀不回。”

“那是什麼?”

祁煙皺眉,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還能是什麼,”白婭雙手捧著,閃著亮晶晶的眼睛遞給她,“當然是你給沈少爺定製的求婚戒指。”

現在白婭對沈饒恭敬了很多。

畢竟跟祁煙的命比,他配不配,合不合適,都是小事。

只要能保住祁煙,別說幫忙傳求婚戒指了,就是讓她給沈饒跪著磕兩個頭都行!

“求婚戒指?”

祁煙仔細呢喃這四個字,腦中回想確實有這麼封被她當做垃圾郵件的求婚戒指……

她沉默著看那小巧的黑絨盒。

難以想象,‘求婚戒指’這四個字有一天會砸在她頭上。

“快拿著啊。”白婭催促。

“……”

祁煙伸手接過絨盒,靜了許久才在白婭期待的眼神中開啟。

但看到裡面的戒指那一刻,祁煙秀氣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她沒看錯吧?

瘋了吧?

“快去給沈少爺戴上吧。”白婭沒看到她難看的臉色,“最好明天就結婚,婚禮就別出去了,在祁山舉行吧……”

祁煙冷凝目光射向她,語氣涼薄打斷:“你確定這是我去定製的?”

“當,當然了,”白婭察覺不妙,“這個除了你還有誰能碰到?”

“……”

祁煙抿著唇拿出絨盒裡的戒指。

只是一個普通的黑色素圈,可在光線的照耀下能看到琉璃火彩似的暗紋在浮動,直直映進她清透的眸底,波光粼粼,黑得璀璨,像某人的眼睛。

指腹摸到素圈內有刻字,轉動一看,內壁暗刻著兩對字母。

【SR & QY】

沈饒 & 祁煙。

這戒指不是假的。

她認識這東西的材質。

“我瘋了嗎?”祁煙沉聲問白婭,“五年後的我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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