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然被強行止住動作,難以平息用額頭抵著童司韶的額頭,半晌,稍微挪開些,抬眸,默默看向她。

童司韶兩手掐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麼不問我,我是誰?從哪裡來?”

裴意然迎視著她的目光,狹長眼眸,波光湧動,坦然說道,“因為我知道你是誰。”

童司韶的心提了起來,“那你認為,我是誰?”

他同樣用力握著她的肩膀,深怕她會掙扎似的,眼底一片水光,柔聲回道,“我老婆。”

“嗯?”

裴意然語氣堅定沉著地,“你是我老婆!”

只要知道,她是他老婆就夠了。其他不重要。

童司韶忍不住凝眉,語氣認真地,“聽著,不管你猜沒猜到,讓我告訴你實情,我不是你們原來認識的那個童司韶,我是從另一個世界穿過來的一縷遊魂,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附到她的身體裡。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

等了那麼久,終於可以公然說出口了,心裡五味雜陳。

裴意然伸手溫柔撫了撫她的臉頰,“你害怕嗎?”

童司韶有些結舌,“什麼?”

他低聲問道,“剛剛穿過來的時候,就要面對我的無理質問,無理囚禁。你當時害怕嗎?”

突然從另一個世界裡穿過來,就要替別人背黑鍋,承受不該承受的懲罰,那該多害怕,多委屈啊。難怪她顯出既茫然又倔強的矛盾模樣,讓人看著心疼。

“我……你連時間點都猜出來了?”童司韶不無詫異。

裴意然眼神氤氳,“我早該發現了。委屈你了。”

所以,他今晚說了兩次對不起。一次是為了他誤會了她,一次是因為他逼她背黑鍋了。

童司韶反問,“難道你不害怕嗎?不打算把我送去科學解剖嗎?”

他勾起唇角,“害怕什麼?天上掉下來一個童妹妹,我高興都來不及。”

五年前,他的心靈和想象曾一度受到迷惑。

倘若他沒有經歷過相依帶來的溫暖,以及之後徹底的孤獨,他或許沒那麼容易接受這樣的異端事實。

他曾經獨自煎熬過多少個孤枕難眠,才又看到柔和的,明亮的像個小太陽似的她,才又能觸控到她香軟的,溫暖的身體,才又能聽到響在耳邊的念念絮語,他怎麼可能放棄她?

她簡直就是天選之妻,為他量身定製,傻瓜才會放棄。

“不是童妹妹,也有可能是來吸你陽氣的孤魂野鬼哦。”童司韶語氣調皮嚇唬道。

“儘管吸,快來吸。”裴意然趁機把她摟入懷裡,低著頭,狠狠親上她微嘟的紅唇。

“可是……你究竟什麼時候發現的?”她口齒不清地問道。

“不知道,不記得了。”他唇齒纏綿,春宵一刻值千金。沒有什麼事比這重要。

一晌貪歡,第二天兩人都睡到日上三竿,童司韶是被一陣鬧鐘驚醒了。她閉著雙眼伸手摸向床頭櫃,還沒有摸到手機,又被人摟回到懷裡。

幾乎是下意識地,童司韶回過頭,仰起臉,親上他的喉結,她的唇瓣吸吮著,就像在吸一粒糖。

裴意然又癢又麻,全身微微發顫,伸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就是捨不得鬆開。

他隱忍著,任她繼續輕薄,小姆指探進他的耳廓,彎起小腿勾著他的腰際用腿肚摩挲著。

開開心心玩了一陣,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後,反而放開他,枕進他的臂彎裡,無辜地笑著。

他額頭微微沁出汗珠,咬著牙惱怒地瞅著她,半晌,不禁也笑了。

她笑得那麼開心,他的心塌了一片,軟軟的,就希望她永遠這麼笑下去。

“又淘氣,折磨我很爽是不是?”裴意然用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今天想去剪髮嗎?”

“嗯。要剪,劉留太長了。”她不耐煩地拂了拂劉海,“小姨過兩天就要回來了,得讓她看到一個精神抖擻的我。”

“你以前,也是剪短髮的嗎?”他幫她拂開不聽話的劉海,視線落在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上,漫不經心地問道。他雖然沒有言明,但他們都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嗯。”童司韶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問,我自己究竟長得啥模樣?是不是很醜?”

“很醜應該不會。”裴意然笑道,“你對這具身體適應得很好,所以我猜,你原本就不醜。”

如果美顏暴擊突然降臨到自己身上,多少會受寵若驚的,但童司韶表現得很自然,甚至還為自己設計適合自己的髮型。

“很奇怪,穿越的套路都是這樣的,同名,並且長相身材也差不多。”童司韶有些洩氣地說道,一點新意都沒有。

“好!”裴意然低頭,親了親她。

“可是為什麼不讓我穿到童麗穎或南希身上呢,至少她們都比我漂亮很多。穿越嘛,給別人的就是驚喜,給我的就是驚訝。”童司韶還是氣難平。

裴意然想起童麗穎的豐腴和南希異國風情,不禁蹙眉,“不好。還是原滋原味的好。你這樣最好。”

看起來乾淨順眼,抱起來香軟柔綿,笑起來生氣動人,委屈的時候倔強嫵媚。

她擅長忍耐,有深刻的理解力作為果敢的支撐,天生的應變能力,使她易於煥發生機。

別人美在皮相上,她美在骨相上,讓他難以抵禦她所帶來的魔力。

不換,說什麼也不換。

“你的口氣有點像我奶奶。”童司韶笑了起來,但眼底卻泛起了一絲哀愁。

裴意然的心沉了下來,他一直不敢提這個話題的最主要原因,也是怕勾起她對那個世界的牽掛。

“我猜你奶奶也覺得你淘氣,有時簡直受不了你。”他故意吹毛求疵,力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才不,她經常誇我聰明乖巧,誰也比不上。她走後,就沒再也沒有人這麼誇過我了。”童司韶悶悶不樂地。

“也許她也還會這樣說起你,像我們現在這樣。”裴意然說道。

童司韶愣了一愣,“對啊,沒錯。我奶奶說不定也只是穿越到其他平行世界去了。誰說死亡不是另一種穿越呢。那這麼說來,我父母也只是到另一個平行世界旅遊去了。”她興奮起來,開心地擁著他,“裴意然,你可真聰明啊。”

那是因為小時候,當他懷念父親時,他就想象,他只是穿越到其他平行世界去了。

“所以,你也穿越過來了。”裴意然笑意盈盈。

“是啊,他們都穿越去了,只剩我一個人。可能就是因為我成了孤家寡人,系統讓我也穿越了。”這麼一想,心氣平了。

裴意然一時無法開口,他知道自己太卑劣了,直到現在,他才放下心來。那個世界沒有她的親人了,她無家可歸,斷了回家的念想。

但是他們彼此會成為對方的家,死生契闊,永遠都不分離。

這次談話像開啟了一個通道,讓他們之間最後一個隔閡也消失了,童司韶的專屬秘密就這樣變成了他們共同的秘密,他們聊啊聊,聊不盡的話題,除了一開始的傷感外,留下來的全是令人陶醉的溫馨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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