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韶聽了鄭旭東的分析,啞口無言。

難道就沒有人來治一治這些無良車企嗎?

鄭旭東聳了聳肩,在商言商地說道,“這件事倒也怪不得童總,有錢誰不想賺,反正拿的是一公的錢,不賺白不賺。我拿這些資料給你,就想讓你心裡有個數,有些事能避則避,別被人拿來擋槍就好。”

鄭旭東一開始是不想摻和這件事的,但是他欠了童司韶一個人情,不得不還。

上任總監到國外談一個專案,突然就留在外國了,辭職也就是向公司發了一封郵件。

業務水平出眾的鄭旭東臨危受命,被提拔了上去。當時銷售部正在與裴氏談論一個大專案,鄭旭東接手後,對方卻遲遲不肯簽下合同。

這是鄭旭東新官上任的頭一把火,公司上下都盯著他看,如果這把火燒不起來,估摸著他的職場生涯也要完蛋了。

鄭旭東反覆找與裴氏的專案負責人商量,對方就是抓住一些細節不放,不肯鬆口,有一次酒喝多了,終於說漏了嘴。

“童家有菩薩,何必捨近求遠到處拜佛?”

鄭總監一琢磨,開竅了,以銷售部團建的名義,請童司韶到漸江菜系的高階餐廳聚餐。

童司韶一開始還真以為是銷售部團建稍帶上她,席間聽到鄭旭東吞吞吐吐向她抱怨工作難處時,她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與她一向八竿子打不著的銷售總監怎麼突然對她套起近乎,她更不明白銷售總監所說的工作難處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當時,童司韶只能按常情安慰她幾句,回家後,忍不住讓裴意然為她解惑。她還以為,這又是什麼職場套路之類的。

裴意然正在健身房裡練小腿彎舉器,童司韶站在他身邊嘮嘮叨叨說了一堆,他都沒反應。

裴意然練完沖水後,看到童司韶坐在椅子上吃橙子。他知道童司韶這個人總覺得,榨出來的果汁沒有原滋原味的好。吃水果就是要一口口啃,才能保住所有營養。

裴意然也想吃原滋原味的,走過去低頭用嘴接了一瓣,吃完後告訴童司韶。

“不過擔心,過一週裴氏這邊就會同意簽約了。”

童司韶還有點不開竅, “是什麼細節沒談妥嗎?”

“不是。合同我看過了,基本沒問題。是我讓銷售部再拖兩週。”

童司韶還想再問什麼,裴意然已經不耐煩了,把她抱在懷裡,直接堵住她的嘴。

等到合同簽好,管理層突然對童司韶的態度大為改變後,童司韶大致也明白了裴意然的用心良苦。

經歷過這件事,鄭旭東經常藉著團建的名義,拉近與童司韶的關係。童司韶因為對業務一竅不通,又不想一直麻煩裴意然以及他公司裡的人,所以有時也會請教鄭旭東。

當童司韶在網上搜到那些SUS負面新聞時,她便向鄭旭東順便提一嘴,鄭旭東知道她在負責這個專案,也沒有多想,拍胸脯答應幫忙。

鄭旭東還以為,童司韶單純就是為了趨利避害才做這些調查,臨走時還善意地勸慰了她幾句。

“電動車對三電技術要求很高,國內許多車企都達不到這個要求。但是大家又眼紅補貼,所以才搞出那些爛車來騙補貼。這些車企敢這麼搞,背後也是有資本撐腰的。業內心知肚明,這已經是一攤渾水了。你攪,我也攪,賺夠了錢就跑,誰也沒吃虧。”

童司韶知道鄭旭東是把她當成自己人,才“語重心長”說了這麼一堆。

可惜,他們這些人都是遵循“無奸不商”的潛規則思考問題,與童司韶的理念是背道而馳的。

童司韶越想越氣,終於知道,為什麼五年之後,SUS會暴雷了。

生命安全在這些人面前怎麼這麼不值一提?合著不是你們受傷害啊。國家花錢難道就是為了養你們這群廢物資本家?一個個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兩天後,童司韶當面向董事長提交了一份關於檢測SUS兩款電動車的提案。

童愛國當天就以證據不足退回了提案,事後童愛國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向童司韶解釋:檢測需要時間和成本,只有證據充足,這個提案才會透過。

否則,檢測的結果如果證明童司韶錯了,她能承當這筆費用嗎?浪費那麼多人的時間和精力她該怎麼向董事會解釋?

童愛國已經後悔當初答應童司韶來童氏上班。

他們都以為把童司韶放在眼皮底下好控制,沒想到今非昔比,今日的童司韶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會給他們帶來風險。

他與童司韶之間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氣氛,因為這件事關係又變得緊張。

接下來兩週,童麗穎也沒再找童司韶的麻煩,只是晾著童司韶,雙方都知道立場不同,繼續討論沒有必要,又都礙於情勢,只能繼續維持著僵局。

*

十二月初,兩天時間氣溫驟降10度,但空氣能見度卻提高了,從車窗往外可以清晰看到路過行人冷淡的表情,大多數人都穿上了羽絨服,兩手插在兜裡,微縮著脖頸匆匆而過。

一位高中生模樣的男生經過那輛勞斯萊斯時,轉頭看了一眼,心想,這輛勞斯萊斯三天白天都停在這裡,不會真像瑪麗蘇小說那樣,車主喜歡上貧民區的灰姑娘,特地追到這裡來吧。

高中生假裝回頭看風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坐在車裡的幾個人幾乎同時無聊地動了一動。

坐在後座左邊的人突然笑了一聲,“這小哥每天走過去,都要回頭看看這輛車。”

前排的司機頗為自豪地笑道,“童小姐你不知道,車才是小男生的第一個憧憬物件,見到我們家這位天仙美人,難免一見鍾情念念不忘。當年我第一次見到這輛車時,激動得差點滑倒跪地。”

童司韶心想,你們男生真是變態。難怪前幾天她提出要自己開車時,小林司機差點以死抗議。

小楊抬手看了看腕錶。小林馬上問道,“童小姐,快十二點了,我們今天還要這樣繼續等下去?”

童司韶說道,“對面有飯館,你們仨輪流到對面吃午飯吧,給我帶一份蓋澆飯就行。”

小林小楊一起下車了,走進一家湘菜館坐下後,才開始嘀咕抱怨。

“童小姐究竟想幹什麼?那些人又不理會她,她還拼命找他們。”

“那些人獲得的賠償都可以再買一輛平價的燃油車了,怎麼會去投訴車企。童小姐怎麼就想不明白這一點。”

“而且她為什麼要讓這些車主去投訴車主呢?對她又沒有半點好處。”

小林小楊一起搖搖頭,簡直想不明白。

原本,童司韶是想給童氏一個自查的機會,才會向童愛國提交檢測SUS的提案。

結果,童愛國揣著明白裝糊塗,壓根不理會。

人命關天,童司韶不可能當自己不知道。

如果童氏遲早要亡,那至少讓它少害點人。

這些天童司韶按照鄭總監給的資料,一個個找那些受害者車企,希望他們能站出來,向汽車質量平臺投訴。

可那些車主在收到賠償前私下都簽了保秘協議,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來,所以要麼避而不見,要麼婉拒了。

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投訴那些黑心車企。

小楊問小林,“你說,這種情況我們要不要向裴少彙報一下?”

幾天前裴意然突然到海外視察分公司,要過幾天才會回來。臨走前吩咐小林他們,要好好保護童司韶的安全,但不要限制童司韶的自由,只要童司韶不是離家出走,她愛幹什麼就讓她幹什麼。

裴意然當時怎麼也沒有料到,一向明哲保身的童司韶竟然想瞞著他幹大事。如果知道童司韶會在死磕的路上越走越遠,他就不會顯得那麼民主自由了。

小林無奈地說道,“童小姐說,她現在負責的專案就是與這些受害車主有關,我們若向裴少打小報告,若他被吹了枕邊風反而怪我們多事,童小姐以後也不待見我們,我們豈不是裡外不是人?”

古來英雄難過美人關,誰都懼怕枕邊風,小林這麼一解釋,倒也顯出幾分道理。

看樣子三人之中,小林司機才是小頭目。兩位保鏢有什麼情況還得與小林司機商量,但兩位保鏢不知道的是,小林司機有難言之癮。

他被童司韶脅迫了,童司韶看準他愛車如命的痴癖,脅迫他幫著自己先瞞著裴意然。

小林司機敢膽不配合童司韶行動,童司韶就會向裴意然請求,收回小林司機開勞斯萊斯的權利,由童司韶自己來開這輛車。

童司韶前幾年在南方考得駕照,小姨找到後幫她寄了過來。童司韶收到駕照後,就想自己披掛上陣開車上班,裴意然怕她技術不過硬,說先讓小林帶帶她,等她技術嫻熟了,再買輛小型的車子給她開。

小林司機一開始不贊成童司韶這次出格的行為,正好出了這事,童司韶有意無意拿這輛車拿捏他,小林司機無奈地妥協了。心裡卻很憋屈,這位童小姐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陰損得很,一招就踢中他的死穴,真是近朱者赤。

到了傍晚時分,面對車裡其他三人百無聊賴的表情,童司韶有些內疚地在那裡撓頭。

看樣子,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

既然那些普通受害者車主不願發聲,童司韶想來想去,只能寄希望於那些身體受到傷害的車主身上,那些人所受到的傷害就不是金錢所能賠償的吧,他們如果肯意氣點,或者就不會再有人受這樣的無妄之災了。

可惜還是沒有人肯發聲,在電話不接,敲門不開的情況下,童司韶只能到公寓外守株待兔。

這一守,守了好幾天,還是沒等到人,搞得大家都有些灰頭土臉。

童司韶正在考慮要不要提前收工,無意間看到一輛輪椅慢慢被推出公寓大門。

童司韶看了一眼後,激動地開啟了車門。

童司韶自以為自己的跟蹤術很了得,但是沒走幾步,就被人識破了。

推輪椅的大漢低頭向坐在輪椅上的人說了兩句,坐輪椅的人配合著他轉了個彎,看樣子是準備打道回府了。

童司韶連忙跑上去,衝著坐輪椅的人喊道,“司徒先生,請留步,聽我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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